地一声乱了节奏,细微的动作之间,不小心在桌下磕到了腿。
宋辞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惊慌,连忙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从前这种场合轮不到我参加!近日父亲有意磨练于我,才将所有事宜尽数交到我的身上。”
“我见那帖子上写,受邀者每人准许额外携带一位宾客,两名随从……这可是宫宴!既有份额,不用岂不是很亏?所以便邀了你一同前来。”
“况且。”他打量了一眼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放心地凑过身子继续小声解释:“他们都已经认定你的身份了,日后只能由你撇开我,这还算体面。若我选择在这个关头说,你与我毫无关系……那岂不是太过折损你的尊严了?”
宋辞沉默。
合着,这还是为她着想了?
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别有目的吗?
余光里面,对向席位的几个贵妇人用帕子掩住半张脸,朝着她的方向窃窃私语。
“呼……”宋辞长舒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偏过脸对陆行川道:“我有些醉了,想出去透透风。”
权贵间的用字遣词格外讲究,一般在这种时候,暗示的就是自己想要出恭。
陆行川应了声,嘱咐她:“殿外有引领的宫人,你跟着她就好,别到处乱跑。”
“好。”宋辞答完,手抚着衣裙站起身。
今日的装扮实在是隆重华贵,令她感到很不适应。
款式相较其他女子,虽不妖艳夸张,但比起常服,必定是正统厚重且琐碎,穿在身上紧紧绷绷的。而且周身配饰不是怕这个脱节,便是怕那个掉落,行走时还要留神,生怕被裙摆挂坠等绊倒。
她像是个衣服架子一样,端着身板小心翼翼走出大殿。外面屈首站着的一排侍女间,当即走出来一个,恭顺地停在她身旁。
“小姐有何需求?您请吩咐!”
宋辞自认为不是主子,但也不至于亲切到与婢女称姐道妹的地步。
她不卑不亢:“席间醉酒,想出来走走,劳烦姑娘为我引路。”
“遵命,小姐您这边请。”婢女肘部紧紧贴合着侧腰,只将笔直纤瘦的手臂往所指的方向伸去。半藏在衣袖之下的细嫩皮肤曝露在外,予人一种洁净美观的愉悦感,一看便知道这些不是粗使宫女。
宋辞随着侍女闲庭信步地走在大殿两侧。
天家的威严与景致的隽美,使她为之震撼,沉迷其中。
殊不知在身后的殿内,男子因她的离席,连理由都没给出一个,便匆忙抽身退出那场表里不一的奉承。
陆行川见到这一幕,眼底涌动出一丝提防。
铺天盖地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让他慌乱了神志。
他招招手,唤来携带的随同。简单耳语几句,小厮退离大殿,拔开脚步飞速朝着不远处的高阁跑去。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很轻易便隐匿在了嘈杂的环境当中。
做完这一切,陆行川的脸上仍旧是那副坦直明朗的笑,拾起酒杯,一昂首,全数饮尽。
继而转过脸融进对话,若无其事的与周围人谈笑风生。
反正这一切与他无关,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这处席位……
彼端的角落里,宝相瑞莲铜香炉不声不响地将烟雾徐徐吐出。
精贵珍惜的香料燃做白灰,升腾起奶白色如丝绸般的细雾。
几经飘袅,化为乌有……虽看不见摸不着,味道却无不弥漫在每个人的鼻息间。
它见证,却无言。
无法从中阻拦,更开不了口将真相告知受人摆布的可怜男女。
它慈爱悲悯,心平气和地将烟雾递出殿去,半晌,恰好望见长廊之下,外出的她与久驻的他,远远相对……
宋辞身旁的侍女见到远隔十几步开外的萧让尘,身躯明显微微颤动。
看看他,再看看身边的宋辞……懂眼色的侍女觉得两人恐怕是旧相识,应该有话要讲。
于是她问了个全礼,声音也无方才般沉着,匆匆撂下句:“摄政王安。”然后便逃之夭夭了。
一时间,场上只剩他们二人。
她站在廊下的这头,而他则站在另一头。
远远望去,夜幕之下的他被通明的灯火映照,再嵌着摄政王的头衔,尤显高傲与华贵。
只是……
他看着她的柔情一如既往,让她猛然产生了相熟的错觉。
是啊,他不是今天才养成这个性子的,更不是今天才当上摄政王的。
他一直是他。
眼前的与北境的是同一个人……偏爱是真的,舍身忘死是真的,患难与共也是真的。
为什么她之前偏要觉得和他有距离感呢?为何非要觉得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呢?
人与人之间是需要沟通的。
凭空猜测揣度,只会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