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别苑会客前厅。 安夜十指交叉放在身前,来来回回揉搓,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反复踱步。 侍奉的丫鬟将冷却的茶水换掉,续上刚煮沸的热茶,随后退到一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在厅里转圈。 “嘶……怎么办?” 安夜在心中焦急的胡思乱想。 “下毒之人究竟是哪一方的势力呢?” “是他吗?” “不不,他避嫌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亲自动手?不然又何必大费周章的与我合作?” “萧让尘独揽大权的那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想让他死的不止一个两个!保不齐是谁按耐不住,趁着他归隐,意图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按在北境斩除。” “虽然我们双方抱有相同的目的,最终的结果也甚为一致。可这样……我的作用就没了啊!还怎么要求他兑现割地的承诺呢?” 安夜的手掌蓄满了紧张的汗水,一颗心始终悬着,迟迟无法落下。 于他而言,萧让尘死活与否,对他造不成任何本质上的影响。 只是某人想除掉他,碍于自己的身份无法直接动手,便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 所以,看似他和安夜有着共同的目标,两人都想找机会做掉萧让尘……可一个在意的是结果,另一个在意的却是过程。 现在结果达到了,背后那人心满意足,过程却并非由安夜亲手去做,他便也乐得不予报酬,和安夜彻底脱离开牵扯。 “不行不行……”他一腔的理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乱,无限的憧憬亦随之破灭,急得口不择言:“得想办法把他救活!” 救活后,再重新杀死…… “对!到时候就说下毒的另有其人,结果没毒死。还得是我!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站了出来,把他……”他手上做了个用力捏的动作:“他若是抵赖,不想认账,哼!那我就直接将他的恶毒嘴脸宣扬出去!咱们来一个鱼死网破!” 天真的安夜故作凶狠,样子与被扼住后脖颈蹬腿的兔子没什么两样。 他正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嘴瘾,甚至一路奢想到了名至功成,自己从父亲手中接过王位,微笑着挥动右手来到子民面前……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老管家的声音将他从幻想拉回现实。 安夜略显受惊,回过头,只见眼前出现一位矮他两头还多的老者,古松之态,从容泰然。 他虽已年迈,两鬓斑白,但精神依旧矍铄,直面身为年轻人的安夜毫不落下风, “公子与宋姑娘同行而来,应是姑娘的友人吧?”老管家和善的笑笑,给人一副礼数周全的感觉,又不卑不亢:“真是对不住,家主不幸遭人暗害,至今性命堪忧,所以不能亲自接见公子,还请您见谅。” 安夜连忙回答:“您说哪儿的话!眼下这种关头,当然不能计较那么多!一切都以萧公子的安危为先!” 触及到权贵圈子奇怪的点,老管家颔首作礼,表示多谢他的善解人意,安夜回礼,两人又你来我往地客套一番。 余味落尽,管家切入正题:“方才看公子举止有焦急之态,可是有什么不妥吗?不知能否帮上您的忙?” “啊!没有没有。”安夜摆手否认:“只是在为萧公子担心,也不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 海棠园正屋,宋辞被萧让尘捂住嘴巴,杏眸惊恐地睁大,一滴方才没来得及滑落的泪珠子从眼眶脱离而出,顺光滑的面颊垂下,直直钻进萧让尘手指的缝隙。 他的手掌并不算很大,仅在正常男子的范畴,又或许是她娇嫩的脸盘过于小巧,使得他一把捂过去,直接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宋辞被堵住口鼻,有些喘不过气来。通过他的力量以及气色,后知后觉判断出他身体的状况。 回想起方才自己担惊惧怕之下,慌不择言,一时尴尬气恼地脚趾紧缩。 她瞪了他一眼,幽幽道:“放开。” 虽然声音闷闷的,吐字含糊不清,但他还是从她隐约暴起的青筋,看出了她的怒火。 “我这就放开,你别喊,好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近乎耳语。 宋辞不知道他又犯的什么病,为了自己的处境,点了两下头。 他沉了口气,缓缓将她松开。 宋辞出乎意料的识时务,没有哄骗他撒开后立刻大喊大叫。 萧让尘还以为以她的脾气,肯定会嚷着怪罪他,并且叫人来评理,连再次捂嘴的准备都做好了。 结果她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