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人抬了抬那双浓眉大眼,挠了挠快要发霉的脑袋,说道,“我说过了,我来还酒钱……”
说罢,那人袖子里猛然迸出了两条银丝,直直的奔着紫月寒而去,迅速的绕上了紫月寒的手腕。
紫月寒没有防备,又或者那银丝悄无声息,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感受到手腕上一紧,他刚要运功阻挡,听得那头拨弦紧扣的人说道,“悬丝诊脉而已,不必紧张,我不会武功,害不了你。”
紫月寒没再动,一番狐疑涌上心头,“悬丝诊脉?当世谁人有此等秘术……”
那男人精心听了一瞬,银丝便撤回到了他的袖子里。他麻利的翻过背着的药箱,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布包,一展开,里面密密麻麻有近千种形态各异的尖刀和银针,嘴里一边嘀咕,
“体内的毒,不是什么刁钻东西,想必研制这毒的人是个老女人,绵软无力讲究个悄无声息。即便不解,再过个把月,你的内力也能自行恢复……”
紫月寒此时心中已然有了猜想,他从车上一跃而下,对着那人毕恭毕敬的鞠了躬。
“我等不了一个月,还请……郎神医赐药……”
那男人倒也不在乎是不是显露身份,磨擦着下巴上泛青的胡茬,轻笑,“你被封的内力滚滚不息,此等内力世之罕见。推算年龄地点,你应是‘武厉’紫月寒……”
紫月寒再度一揖,“虚名而已,否则不至这般狼狈。”
郎之涣皱了眉头,不是听说紫月寒性情冷僻孤傲,怎么这般自谦?他挠了挠脸,“我嘛,爱看些个疑难病症。你若信得着我,我就治,若信不着,江南也不远了,紫月门内……”
紫月寒忙的打断,“信得过!”
那人好似等的就是这句话,眼里一亮,“这内毒好医,这眼睛……”
紫月寒顿时有些紧张,“如何?”
“你总得给我看看吧!蒙着个面纱,我眼睛又不能透进去。”那所谓的郎神医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
紫月寒回过神,忙去解眼上的面纱,三尺白纱一离开他的脸,一双丹凤眼即便没有光依然是容貌的焦点,路过的几个女子忍不住投过来了目光。
郎神医一怔,摸了摸自己方圆的脸和潦草的面容,郁闷的说道,“这老天真是……不公平!”
紫月寒顾不上这人不太正经的腔调,想到能碰见“医泽”郎之涣,也是一段奇缘。
不若先在此停留几日,门内的黄医老虽经验丰富,但是行事太过谨慎和慢吞,他实在等不起。
紫月寒跟郎之涣重新进了客栈。郎之涣拿着一枚厚厚的琉璃镜片看了他的眼睛一会儿,疑惑的摇了摇头,“这毒倒是奇。”
“不能解?”紫月寒紧张的攥紧了衣袖。
“笑话!还有我郎之涣解不了的毒?!但你且得等我几日,我得先研究下这毒……取自何物……唉,我都多久没见过这么稀罕的毒了……真好……”
郎之涣在紫月寒面前艮着脖子转来转去,激动的搓着手,弄得紫月寒的心里七上八下。
“郎神医既能解毒,可能解蛊?”
郎之涣骇了一跳,“你这……不至于这么被忌惮吧?两种毒还给下了个蛊?”
紫月寒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那你且说说蛊发作时怎样?”
“她……她只想杀了我……”紫月寒低声说道。
“你与她有深仇大恨?”郎之涣好似嗅到点不一样的味道。
“没有!”
“是逆情蛊。”郎之涣口气正经,“便是情之所钟,终成仇怨,蛊虫宿于心,情越深,恨越浓。”
紫月寒心里一动,喜忧参半,忙的问道,“这如何解?”
郎之涣抿着嘴,半晌才憋出一声笑,“我是药医,并非巫医,蛊术源自西幽州,我如何会解?不过,什么时候,可以去西幽州看看,我这样的大才说不准对巫蛊之术一点就透……”
紫月寒脸上难看的紧,他后知后觉,这人是真真的泼皮,刚才便是套他的话,看他的糗。
不过,又过三日,紫月寒便见识到了此人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已经在他体内徘徊了近一个月的“蔓芨”,郎之涣每日施针两次,服药剂一次,禁制便神奇的消失了。
这一日醒来,紫月寒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内,灵力如开闸放水,瞬间漫延全身,功力已然恢复到了九成。
郎之涣不跟他客气,每日都会来讨要上好的酒菜,紫月寒给他银钱他也不要,最感兴趣的还是紫月寒眼睛里的毒,经常蹲在紫月寒的面前,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幸好紫月寒看不见,否则真不知道这场面在旁人看来有多尴尬。
这一日,两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中毒时的境况。
“你是说,这毒出自鬼宗?”郎之涣听见鬼宗不仅不惊讶,倒是有些激动和兴趣。
紫月寒点了点头,“对,那人说这毒是从鬼宗偷来的……”
“鬼宗蛰伏深谷多年,谷内暗无天日,也没有什么长得好的花草,倒是虫蝇甚多。我看你眼睛里的毒久凝不散,没有毁及你的眼脉,只要能寻到根源,必然能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