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冯一博这个模糊的要求,北静郡王难免纠结。
若他的意思,只是让开国勋贵不要阻拦李守中入阁。
那这事就很简单。
给个空头承诺就行了。
至于将来如何,就等将来再说。
只要不影响开国勋贵的利益,谁入阁和他们关系都不大。
可若是让他们助推李守中入阁,那这事又难如登天。
北静郡王只要没疯,就不可能轻易答应。
开国勋贵虽然树大根深,却唯独影响不到内阁。
若是想如保举冯一博一样,保举李守中入阁,
那就是在触碰景顺帝的逆鳞。
只会起到反作用,最后搞得鸡飞蛋打。
为了一些海外的利益,被皇帝怀疑他们的居心。
那就是因小失大,绝对得不偿失。
冯紫英闻言也露出苦笑,道:
“他说话云山雾罩,丝毫不让人拿住半点把柄,估计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北静郡王点点头。
他明白有些话没法说透。
冯一博的具体要求,他们也没法再问。
若是再让人问起,就算他愿意说。
可原本没那個意思,八成也要顺水推舟。
选择后者。
“这事只能大伙商议,我也没法独断。”
北静郡王不能耽搁太久,那边还要送殡。
当下,他只能皱眉道:
“你先回去继续关注东海郡的消息,我这边找机会把人聚起来,看看有没有别的主意。”
其实大魏的内阁,虽然是朝廷的权力中枢。
但却并非后世所知那样,权力堪比宰相。
大魏的内阁,更多的是附庸在皇权之下。
协助皇帝理政的一个机构。
相比之下,内阁的实权甚至不如六部尚书。
内阁负责的是票拟,也就是在皇帝批阅之前,先拟好处理意见。
最终的批红,也就是决定权。
还是在皇帝手上。
而且内阁的大学士也只有五品,官阶全靠散阶撑着。
比如张松越和陈勤之,都是帝师。
分别被敕封为太师和太傅。
这两个官职都是虚衔,出自《周礼》。
就是常说的位列三公中的两个公。
还有一个太保,大魏并没设这个官职。
太师和太傅,就是文官的最高头衔了。
内阁中的另外两人,分别是光禄大夫和荣禄大夫。
都是从一品的散阶。
正一品和从一品的文官,都不是实职。
最大官阶的实职就是六部尚书,都是正二品。
武官之中,也大致如此。
像王子腾这样的从一品实职,在朝中也仅此一人。
不过也是升了官阶,职权却没有变化。
九省都检点的实际权利,和原本的九省统制并无什么不同。
话虽如此,但文官却都一颗宰辅的心。
即使内阁并非大权独握,也是距离权利核心最近的人了。
李守中现在已经坐到礼部尚书,距离入阁仅有一步之遥。
但这一步,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对于冯一博的要求,北静郡王倒也可以理解。
甚至觉得冯一博是个知恩的。
李守中在冯府住着的事无人不知。
弟子给恩师养老,也是都中流传的佳话。
但这事推到他的头上,北静郡王大感头疼。
一时也没有主意。
最近起早贪晚的祭祀不停,也没机会聚在一起好好商议。
只能等到了孝慈县,再聚集开国勋贵。
大家一起商议个对策了。
等到了地方,北静王当先让人找了歇脚之处。
这是当地大户的家庙,乃比丘尼焚修。
房舍极多极净。
庙中分东西二院,北静郡王将东院让给荣府,自己带着太妃少妃等住在西院。
每日宴息,两家都是同出同入。
对荣府的照应极为周到。
北静王府的地位高于荣府,却这般礼贤下士。
荣府史老太君等诸女眷虽受宠若惊,却也不傻。
她们心里明白,北静王府绝非仅仅老亲间的相互照应。
无非还是看在宫中贤德妃的面上罢了。
不过贤德妃本就是荣府出身,她们也就生受了。
左右两家也是常走动的老亲,今日你照顾我,明日我照顾你。
也都是应有之意。
北静郡王就在这边将人聚齐,商议起冯一博的事来。
可一时半刻,却也都没个正经主意。
有的觉得把话说开,助推李守中绝不可能。
有的又说应该让东海郡先停下针对,再商议其他。
还有的要弹劾李守中,逼冯一博就范。
更有甚者,提议再将冯一博弹劾下野,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一时间,开国勋贵如同一锅乱粥,吵得北静郡王更是头疼。
另一边,冯一博还不知道自己随口试探,已经让开国勋贵陷入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