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的话,贾雨村还得反着听。
他接替的是夏蠃,以后自然也要做个空头阁老。
空头阁老也是阁老,只是政治立场必须和皇帝一致。
但其余的权势可丝毫不差。
对于他这样没有什么政治目的,只追求更高的权势和利益的人来说。
空头不空头不重要,阁老才重要!
为了启复,他可以和贾家联宗。
为了能登上尚书之位,他可以投靠王子腾和开国一脉。
为了保住尚书之位,他也可以暗中投靠新党。
那么,为了保住阁臣的位置,他自然也会甘愿做个空头阁老。
有的时候,用人就是这样。
不一定要用好人,但一定要用对人。
如果你想找个听话的,那就别用重义轻利的君子。
不然,那不是纯给自己找麻烦吗?
贾雨村这样的人,不是奸臣也不是忠臣。
就是一个以利益为先的,纯粹的政客。
冯一博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助他入阁。
不管怎么说,先控制了内阁再说。
至于其他的事,一切等局势稳定了之后再做他想。
这边,百官还没消化完一连的朝局变化。
另一边,元春又开口了。
“此次大行皇帝遇刺,京营也难辞其咎,本宫想着,京营指挥使也该换换人了。”
说到这里,她扫视全场,问道:
“不知诸位臣公可有合适人选?”
众人一听,就明白这是新皇要收回京营的兵权。
毕竟此前,京营已经不少位置被新晋勋贵掌握。
如今新晋勋贵的领头人,忠顺亲王谋逆刺驾。
那收回京营兵权也理所应当了。
一时间,满朝的文官自然无人反对。
但开国一脉和新晋勋贵却立刻开始了争夺。
北静郡王当仁不让,抢先一步上前道:
“臣举荐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鲲,他在京营多年,熟悉其中情况,又有爵在身,最为适合不过!”
定城侯也是开国一脉,和北静郡王走得极近。
新贵这边大概率没什么机会,却也有人不甘的上前,拜了一拜道:
“臣举荐徽州节度使白家钧,此人在徽州剿匪颇有成效,如今山东两府匪患难治,不如让他带领京营,也好尽快为先帝报仇雪耻!”
白家钧,就是兵部侍郎白家锦的哥哥。
新贵这边显然想通过剿灭马匪,为景顺帝报仇。
即使,这个举荐大概率不会通过。
这番话也算表明了态度。
其实就是在说,他们和忠顺亲王刺王杀驾没有关系。
“此言差矣!”
可惜的是,这样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开国一脉自然不会放过。
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上前几步,朝丹陛一拜,还哂笑道:
“逆首已经伏诛,山东马匪没了逆首的支持,不过纤芥之疾罢了,只要调动临近几处卫所围剿就好,何需动用京营?”
他此前吃过不少新晋勋贵的亏,这时不出来落井下石还等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裘良也上前几步,拜了拜之后,附和道:
“谢将军说的不错!何况若调京营出去,都中这边的空虚如何填补?”
说到这里,他还似笑非笑的道:
“难道你和逆首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番话就是杀人诛心了。
新晋勋贵有几个和忠顺亲王没有关系的?
按理说,查清之前这话不能放下台面上。
只是开国一脉之前被压的抬不起头,如今贾府大姑娘的儿子当了皇帝,他们这些老亲也都与有荣焉。
很多人都觉得,开国一脉又要站起来了。
因此现在说起话来,顾忌就少了许多。
“岂有此理!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儿子就是龙禁尉,也被逆首所害,更是差点将我们一家都杀了!”
“就是!我们和逆首的关系就是同朝为官,同位勋贵,你们又何尝不是?”
“……”
新晋勋贵这边气得怒目而视,纷纷上前对峙。
一时,两边争吵不休。
“哇!母亲!呜呜呜!”
正这时,龙椅上的宣治帝似乎被吓到了,忽然蹒跚几步,抱着元春的大腿哭了起来。
这一下,满朝文武顿时傻眼。
开国一脉和新晋勋贵集体熄火,都有些无措的看着小皇帝哭嚎。
刚刚还准备针对“垂帘听政”的大臣,现在全都熄了劝谏的心思。
无他,这样的孩童真就离不开母亲的怀抱。
元春将宣治帝抱起来,又哄又劝好半天才算停止了哭泣。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宣治帝在元春的怀里睡着了。
她对身边内侍低声吩咐道:
“去拿条毯子,再将抱琴叫来。”
这一下,满朝文武只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正在他们茫然之际,一个身影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