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啊,他临走的时候没跟我说去了哪里,应该是怕我惦记吧……不过他应当不是立刻离开西川府的,那震威镖局的总镖头死了,我估计就是那小子干的,十有八九是怕他给我使坏。笑话,就算他干爹是万劫门那个狗屁剑尊,老夫也不怕他……”
天上说了一半,忽然注意到即便乔伯坐着,他的肩上却始终背着一样用黑布包裹着的物件。
以他的经验来看,那多半是一把兵器。
问题是乔伯腰间本就携带着一把佩剑……
“乔老哥,您这背上?”
“黄泉。”
简单的两个字,却足以让天上的心中澎湃汹涌。
上次跟李自归见面的时候,李自归始终以假名示人,就连他身边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那位冷姑娘似乎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如果黄泉被送到了李自归的手中,那偌大的江湖会因此掀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没有人知道。
只不过这场相隔十年的重逢,却让天上觉得李自归要比从前成熟多了。
“如今的他,看上去好像用不着这把举世闻名的剑了。”
“用不用是他的事情,这是他的剑,只有他有权利决定。”
乔伯安静喝着茶,放下茶杯的时候,再度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天上险些憋出内伤。
“你们奉天镖局待客用的茶……不怎么样。”
“要知道是乔老哥你来了,我肯定让他们把府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啊……”
乔伯偏头看向身旁的天上,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见了。
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本就该远离错综复杂的江湖各自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三日后。
京城。
某处外观宏伟颇具威严之势的府邸之中,一人坐于珠帘后方,同样在悠闲饮茶。
只不过他喝的茶比起乔伯初到奉天镖局喝到的茶,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大人,还没见到传信的鸽子,范逸等人也未曾归来……”
报信的人身着盔甲跪于珠帘外,他却不屑抬眼瞧上一眼。
“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去之前跟本官拍着胸脯说肯定能完成任务,结果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他们是死是活我不管,我只要那幅秋霜枫叶图。那可是四百年前天下第一画师柳居的作品,挂在本官的房中,才应当是它最好的归宿。”
“大人说的是,下官立刻派人前去接应。范逸应当已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庆丰镇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所以信鸽尚未飞回,也算情有可原……”
“放屁!给他带去的传信鸽子可是老子亲手养的,你知道它能携信日行多少里吗?我还就告诉你,鸽子刚才已经到我手上了,我也收到信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嘿,范逸和他带去的那些人都死了,这鸽子还是驿站的人放回来的!哈哈哈!好笑!好笑!”
门外忽然传来了尖锐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刺耳。
他说完话才进门,那是个看上去喝的烂醉的中年男人,他原本衣着华贵,却因为喝了太多酒而身体燥热,皮肤也变得通红,就连胸口处的衣襟都被他解开了,看上去毫无礼仪可言。
他手上仍旧拿着个酒葫芦,不停往嘴里倒着酒,喝到酒时便仿佛身入仙境飘飘然,浑身自在。
“苏音离,你又喝多了?”
“二叔,什么叫喝多了?倘若我每日都醉酒,那和日日清醒时又有何区别?”
苏音离晃了晃酒葫芦,斜眼含笑看向坐在珠帘后的那人。
在他看来,他这二叔实属故弄玄虚。
“范逸死没死我不在乎,但是我要那幅秋霜枫叶图。好侄儿,你去一趟庆丰镇,把画给二叔带回来。”
“我可不去。我在京城逛窑子喝花酒,日日皆可醉生梦死,大老远跑去受那份罪干什么?”
珠帘内的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这京城中都能只手遮天,敢对他如此说话的,除了皇宫里的人中龙,就只有他这个桀骜不驯人到中年仍旧孑然一身的侄子了。
“大人,属下有一言……范逸的武功虽然比不上离哥,好歹也是青鳞军千户,他带去的那几人放在青鳞军中也是好手,寻常人怎能轻易杀了他们……”
那跪伏在旁边身穿盔甲之人同样是青鳞军千户,名为范在,与此行前往庆丰镇办事的领头人范逸官职相同。
两人姓氏虽然相同却无半分血缘关系,即便如此平日里也是称兄道弟关系极好。
范在素来知晓范逸的野心,也清楚他为什么主动请缨接下此行前往庆丰镇带回那幅秋霜枫叶图的任务。
明明之前范在眼前珠帘内的这位大人已经准备将任务交给他了,却被范逸中途截胡,他也并未因此气恼。
青鳞军负责守卫京城安全,范在只想尽好自己的本分,从未想过与人相争加官进爵,此时他来不及为范逸的死感到惋惜哀痛,他只觉得后怕。
若是范逸并未主动请缨与他相争,那死在庆丰镇里的,就得是他范在了……
珠帘内的那人并未立刻出言,似乎是在等着苏音离开口。
苏音离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诡计多端的二叔安得是什么心,他摇晃手中酒葫芦,仰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