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归又不傻,更不是会受人使唤的人。
他让冷红楼驾着马车一路往来时的方向前行,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没找到李数口中所说的铁荆棘甚少的地带,最起码还能早点回去休息。
天气实在太热了,若是身体较弱者,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之中随时都会有中暑的风险。
荆棘地里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其中甚至不乏道士和尚这种本该在道观寺庙中修身养性的角色出现。
“这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李自归轻声感叹着,同时偏头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冷红楼。
外面的日光如此强烈,冷红楼拒绝了他的驾车申请,他又舍不得让冷红楼受风吹日晒,索性便让冷红楼停下马车,将她叫进了马车里。
“李玄鹤,我们不去找李数说的那种地方了吗?”
冷红楼是个直率的人,直到此时还惦记着他们的任务。
“不去了。我们凭什么听他的话。冷姑娘,你还年轻,不知道遇事装草包,烦恼通通绕的道理。”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越有能力越容易被人寄予厚望,搞不好这种厚望会让你被架在火上烤。但是如果你表现得跟个草包一样,那没人会对你抱有期待的情况下,你就不会被委以重任。”
“李玄鹤,你好有心机。”
冷红楼眨了眨眼,对李自归的想法下了定义。
“那没办法,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善于动脑,另一个则善于动手,这样才能走得更长远。”
“我的武功配不上你的头脑。”
“我配不上你。”
“嗯?”
“没事。”
与此同时,庆丰镇来了个趴在马上醉酒睡觉的男人。
他双臂耷拉在两侧,右手上还拉着酒葫芦上系着的红绳。
“终于到了……这什么鬼地方……”
苏音离睁开双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小镇子里没什么特别的风景,只有打量着他这个醉鬼的居民们。
“劳驾问一句,庆丰客栈在哪里?”
苏音离脸庞上带着醉红,咧嘴笑着冲旁边路过的一个中年妇人开口问道,后者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开了,显然是不想跟这个醉鬼扯上任何关系。
苏音离也不急不恼,转头又看向旁人,只不过庆丰镇里的居民一个个都步伐加快匆匆行走,显然都不想跟他搭上话。
这情景就连苏音离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哪里知道上次庆丰客栈里死了那么多人,就连客栈里的厨子都惨遭毒手,后来庆丰客栈便不曾开张,只剩一名店小二墨染如今留守客栈,等待着外出的掌柜回来。
苏音离兜兜转转终于来到庆丰客栈门口的时候,墨染正在客栈里勤勤恳恳地擦着桌子。
之前客栈里死了那么多人,各处都留下了不少血迹,只是如今早已被墨染清理得干干净净。
即便现在客栈暂时没有营业,对他而言这里就是他另一个家,他还是会每天打起精神将客栈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小二,来壶酒。”
趴在马背上的苏音离冲着客栈里背对着自己的墨染开口说了一句,墨染闻声回头看见他正拿着酒葫芦冲自己招手,顿时面带微笑满脸歉意。
“客官,本店遭逢变故,已有几日未曾开张了。您若是想打酒,前方路口右拐有一家刘记酒坊,他们家是专门卖酒的。”
墨染笑脸相迎,苏音离却并不愿就此作罢。
他翻身下马险些摔落在地上,随后踉踉跄跄迈过门槛,朝着眼前的庆丰客栈里走去。
“我就要在这里喝酒。”
寻常店小二遇到此等酒鬼自然不愿理会,多半都会选择将其轰赶出去。
可墨染一向善良,他不仅没有将眼前看上去早已喝醉的男人赶出去,还怕其摔倒走到旁边搀扶了他一把。
“客官,您若真要喝酒,我给您去取些来便是。只不过如今店里只有我自己酿的竹叶青了,您将就喝,就不收您钱了。”
“哦?你这客栈开门做生意,怎么还不收钱?”
“以往都是附近酒坊给我们送酒,我们再卖给客人从中收取差价。现在店里什么都没有了,连厨子都死了。”
墨染说到此处眼睛一酸,连忙拿起苏音离的酒葫芦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望着墨染离去的背影,苏音离慵懒趴在桌上,仔细打量着屋内各处的痕迹。
范逸那些人就是死在这间客栈里的。
范逸的武功自然入不了苏音离的眼,只不过范逸好歹也是青鳞军里的一名千户,寻常江湖草莽匪寇肯定是拿他没办法的,更何况他们一行有好几个人,并非范逸单枪匹马前来。
就算遭逢变故,也不至于一个人都逃不掉,甚至无法将遇到了谁的消息传递出去。
墨染很快便回来了,他为苏音离带回了自己酿的竹叶青,苏音离接过酒葫芦尝了一口,味道远远比不上在京城丰街酒巷里他经常喝的那种女儿红。
“你没什么酿酒的天分。”
苏音离十分客观地评价了这自酿竹叶青的味道,换成别人可能会觉得白送给他饮他还话多,可是墨染却不急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