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叫谁?我叫李数。”
李数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面不改色,但是他嘴角强行挤出来的笑容已经暴露出他此时的心虚了。
“我在叫你,举手投足间便可号令天下万贼,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誉为盗主的胡友轩。”
李自归也不在乎眼前男人的讶异神情,因为方才胡友轩已经说过他不用再脚踩机关石板了,他也就在这方空间内走了起来,即便那块好似从天而降的厚重石壁将他们和冷红楼之间完全隔绝了开来,但这刚好方便他们说话。
毕竟,他们可是老相识了。
“你认错人了,我是万劫门的十二尊使之一雅鼠李数,是上头派我来找到兔王爷的陵墓并且拿到里面的东西的,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装?”
李自归也不客气,走到他近前将手伸到他耳后,一把揭开了他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
面具被揭开以后,其下被掩藏起来的那张熟悉脸庞也终于暴露在了李自归的眼前,赫然便是西湖边忘忧亭内,盗窃了天上珍爱的老虎木雕的魏宝特意前来与之相见的男人。
此人三十岁出头,剑眉星目俊朗非凡,怎么看都跟贼这个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他便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盗主,正如方才李自归所言,在黑白两道中拥有着鼎鼎大名,能轻而易举指挥世间万贼的盗主胡友轩。
“啧……怎么被你发现了?莫非是我的易容术退步了?”
眼见身份暴露,胡友轩也不再遮掩,只是看向眼前这个老朋友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柔和。
他的音色也随之变得圆润明亮,听上去要比之前他所伪装的雅鼠李数的声音好听得多。
“盗主的易容术自然是无懈可击的,只不过我第一次在风月客栈里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不对劲了。”
“哦?第一次见面我就暴露了?”
胡友轩微微皱眉,回想起了那个与李自归和冷红楼在风月客栈二楼走廊上初次相见的夜晚。
“那日你主动推门,我猜你其实是为了近距离看看我。你嘴上说着以为是陈掌柜来了,但是陈掌柜年纪大了耳聋眼花,我在楼下跟他对话都是扯着脖子喊的,你若是一直待在房间里并未入睡,就不可能不知道这风月客栈里来了新客人,也就不会断定上楼之人就是陈掌柜。只是门外路过的我们若是普通住客,你就失去推门去看的理由了,所以你才那么说。”
“好好好,就算如此,也可能是我刚才在睡觉,或者我刚刚醒来没听到你们说话,这不也能解释得通吗?”
“确实如此。所以,我还发现了你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李自归颔首微笑,笑容看上去极为神秘,将胡友轩的好奇心彻底勾了出来。
“哪里不对劲?”
“你用耳朵听着,又不用手。赶紧干活,别让冷姑娘等太久了。”
“……”
胡友轩欲言又止,但还是转头看向了眼前的机关,加快了破解这些繁琐机关的动作。
见胡友轩开始干正事,李自归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开口解释他为什么这么说。
“那日你推开门时,我瞥见你房间桌上有燃着的烛火,还有笔墨纸砚以及一些零散的书本。按理来说,李数本就是书生打扮,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挑灯夜读也算合情合理。只不过我当时注意到你那桌上摆放的许多物件里,有一样东西不太对劲。”
“什么东西?”
“毛笔。”
回想起那晚在风月客栈里两人见面的一幕,李自归的脑海里也涌现出了当时的回忆片段。
“你的毛笔笔尖发白发亮,不像是原本的毛色,更像是刚刚沾了白色的颜料。我猜你之前用它修改了面具的颜色使其变得更加完美。虽然我没见过李数,但我相信他一定是一个很白的男人,不然你也不会大费周章如此追求完美。”
“确实,你说得没错。”
胡友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自归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后来你总是在荆棘地的那棵阴阳树下与我们约好碰面,那时冷姑娘就曾对我说过心中疑惑,她觉得你还有其他同伙,是同伙带你前来的或者隐藏在了暗处。但是如果你真的有同伙,大家现在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没必要对同样身为万劫门中人,来跟你共同合作完成任务的我们隐瞒。更何况如果你真的有同伙,也就用不着我们特意前来与你碰头了,所以我觉得你有同伙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既然你没有同伙,我们见到你时你周围又没有马匹车辆,那你是怎么到了距离洛城如此之远的荆棘地中的阴阳树下的呢?答案很简单,因为你的轻功很好。但是雅鼠李数的武功很差,他能在万劫门混那么久主要是靠其他方面的能力,这一点江湖中人尽皆知。”
“这世上大多离奇的事情其实都能用很简单的理由来解释,只是人们总会下意识不相信真相竟然如此简单。如此一来,如果你是用轻功一路赶来的,那你就绝不可能是李数。”
“你知道的,我是个贼,总要到处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