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场雨,清早雨停,推开房门,竟在院中发现两只喜鹊,一灰羽一花羽。灰的那只可能是被雷打晕了,掉在一尺水洼旁,半边羽毛也被烧焦,一条腿上尤有血迹,奄奄一息地睁着眼。旁边那只花的情况比它略好,只是羽毛也淋湿透了,看着没什么外伤,还能飞,拼命地用嘴叼着地上那只灰色的,似乎想把同伴叼起来,但力气不够,怎么也飞不起来,此刻见有人靠近,感觉出她并无恶意,便扑腾着翅膀飞过来,竟似求救。
将两只鸟带回屋中,唐蜜取来布巾,小心擦干净灰色那只身上的污水,仔细检查一番,便发觉这鸟儿身上还好,羽毛只是被烧焦了,并未伤到翅根,只腿部的伤有些麻烦,伤口有寸把长,流了不少血,又在雨中被浇了一夜,都泡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用剪刀一点一点将伤口附近一圈绒毛剪掉,沾着清水清洗过伤口,取了伤药粉倒在上面,用布巾一圈一圈缠裹起来,再喂了一点净水和粟米,那鸟儿精神好了许多,挨着那只花喜鹊沉沉睡去。唐蜜在旁边看了一阵,随手从柜子里扯出一件旧衣,团了团围成一个简单的窝,轻手轻脚将两只鸟放进去,又留了些水和粟米,自己出了院子。
团子一大早又不知疯跑去了哪里,唐蜜在院里唤了两声,不见动静,只好掩了门去隔壁找。
门打开,福丫一手捧着碗,没等她问出声,便嘻嘻笑开:“唐姐来找团子吧,在呢,与我家大灰在一处呢。”说罢将她让进院子。
唐蜜尴尬地往里走,果然便看见团子紧挨大灰蹲坐在枣树下,一大一小都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碗,哈喇子顺着嘴都滴到地上,福丫的哥哥福春正端着一只碗,用筷子将碗里的肉饼挑出来分成两半,分别放入两狗碗里,大灰立即闷头开吃,三两下解决掉,舔了舔嘴望着主人,表示还要,福春摇摇头告诉它没了,大灰很不满,看看主人,又愤怒地低头瞪团子,言外之意很明显,为毛老是要把属于它的伙食分给这家伙一半,害得它都吃不饱!团子被它瞧着,飞快地又咬了两口饼,将剩下的四分之一张饼叼起来,放入大灰面前,摇着尾巴,目光矜持,带着讨好之意……自从三个多月前,唐蜜晕倒在雪地里,团子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她拖动或唤醒,急得嗷呜嗷呜直叫,引来在附近随主人出来嬉戏的大灰,大灰喊来主人福春,一人一狗将田絮背回了这里救醒,团子就彻底崇拜上了大灰,将它奉为老大,跟前跟后,狗腿样十足。
唐蜜甚为头疼,每天都要亲自来找好几趟,才能将它领回去,团子还依依不舍。
这边团子还没反应,福春便先瞅见了她,立即站起来,嘴一咧,黝黑的面庞微微局促。唐蜜同他打过招呼,就要伸手去扯团子,团子赖在大灰身后不愿意走,福春忙道:“随它在这里耍,大灰也喜欢它。”
大灰闻言却是偏过脸,表示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总和自己抢食的狗腿子,福春尴尬地笑了笑,摸摸大灰的头,转头又问唐蜜:“唐姑娘还没吃饭吧?”
唐蜜刚一犹豫,一旁福丫便已从灶房里钻出来,端了个大碗,里面盛着一碗小米粥两只饼,不由分说塞进她手里。
唐蜜推辞不过,只好接过来用了。米粥浓香,熬的恰到好处,泛着清甜,饼子也油而不腻,皮脆肉酥,比她做的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唐蜜不得不承认,跟福丫比,自己实在没有烧饭的天赋,过去两个多月,在她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她的厨艺虽然也有进步,但依旧惨不忍睹,不是将菜烧糊了,就是太生,要不就是盐加多了水添少了,味道差到不仅她自己吃不下,团子也吃不下,每次一到饭点就丢下唐蜜跑到隔壁蹭吃蹭喝。
为此唐蜜很不好意思,好在这对兄妹大方,不仅不计较团子,还常常往她那边送些吃的,每次都说是自家做多了的,吃不完拿给唐蜜,唐蜜每次收下那些东西都觉得很是汗颜,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前几天趁着福丫过去窜门,虚心请教了她一些,好歹长进一点,做出来的东西虽仍不好吃,勉强可以下咽了。
饭吃到一半,工友在门外催,福春三两下扒完了粥,将饼子囫囵吞下,福丫又给他包了三张饼带着当午饭,他与唐蜜道过别,嘱咐了妹妹两句便急匆匆扛着工具袋走了。
福春是个木匠,憨厚老实,手艺很好,唐蜜住的屋子,用的家具,包括院儿里的秋千都是他弄的,平日里跟着镇上的大师傅接活儿,早出晚归,常往城里跑,有时活计多赶不回来,也会歇在雇主家,养着大灰便是为了在他回不来的时候,能护着妹妹和家。福丫十四岁,还有一年及笄,平日里在绣坊帮工,针线活做的很好,曾想介绍唐蜜也一道去绣坊,无奈唐蜜手艺太差,人家不收。唐蜜很喜欢这对兄妹,虽则没什么文化,人却十分热诚,心眼也好,兄妹二人相互扶持,平淡幸福,对她也很是照顾,她一直很感激他们。
吃过饭,帮着福丫刷了碗,清了灶台,两人又在院里说一会儿话,听到她捡了两只喜鹊,福丫兴奋地表示要去看,唐蜜便领着她去了自己屋里,那两只喜鹊还依偎在窝里,灰的还在睡,花的醒了来,见是唐蜜倒也不怕,还用鸟喙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指。
看过喜鹊,便到了福丫上工的时辰,唐蜜送了她出门,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