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额头:“只是去看大夫,不回去,你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朕陪着你,和你一起找……十年,二十年,总是能找到……”
大风卷起地上的雪花,扬扬洒洒,田絮蜷缩在温暖的大裘中,在他臂弯里。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哭得像一个小孩子,肆意展露自己的眼泪和脆弱,第一次,他学会了如何哄她,不需要人教,自然而然。
田絮被诊出有孕的那一天,全朝野都震动了,每个人都道这是皇天开眼天佑镜朝,唯独皇帝没有笑,在栖凤宫外殿枯坐了一晚。
他开始夜不能寐,时时刻刻都想看到她,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栖凤宫,和她一起,仿佛少看一眼,都是莫大的缺失。也坚决不肯再按照田絮制定的规矩应付嫔妃。
他开始变得暴躁,会摔东西,会无端对着宫人发火,脾气越来越差,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人敢忤他的话,所有人都看出皇上在焦躁,却不知道他在因何焦躁。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开始快速消瘦,随着田絮的肚子越来越重,月份越来越大,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每次都梦见她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
但面对着田絮时,他很有耐心,将她照顾的很好。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田絮开始浮肿嗜睡,不能翻身,无法自行穿鞋穿衣,为了能陪她多睡一会儿,他将早朝延后,改在上午,夜里每当她动一动,他便能立即察觉,第一时间起身将她需要的东西递到她手上,时刻注意给为掖被子,晨起为她穿衣穿鞋洗脸梳发,夜里为她擦脚按摩给她的肚子讲睡前故事,傍晚定时散步。
闲暇时间,他常常瞄着她的肚子,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自言自语:“酸儿辣女,圆女尖儿……”
田絮不止一次听到他说梦话,攥着拳头,眉头紧锁:“嗯嗯,一定是个公主,一定是个公主!”
田絮初时不明白,后来有一日他说漏嘴,道要是公主,就不算数,那么她就还得继续留下,直到为他生一个太子。
田絮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说的是一个“孩子”,而不是“太子”,可他一口咬定坚称是“太子”而不是“孩子”……
田絮没有和他争论,沉默了一阵,道:“你可真够无耻。”
他神色黯淡下来,垂下眼,嘴巴撅了撅,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不无耻,她就会走。
这样想,他便决定将无耻进行到底,届时耍赖也罢,厚脸皮也罢,不管她怎么说,打死都不认,也不放她走,反正没有人能证明,口说无凭……但前提是老天爷一定要保佑生个女孩。
腊月十六,田絮生产,虽然一路由冯良义亲自保胎,接生时还是出了意外。
听到难产,皇帝冲进殿里,握着她的手,足足两天一夜,孩子平安落了地,田絮却出血不止。太医言皇后保不住了,冯良义也一脸阴沉,连着施了许多针,才勉强止住血,却无法将田絮唤醒,她陷入昏睡,毫无知觉,即便是用针刺进肉里也没有任何反应,汤药也灌不进去。
他和她说话,喊她的名字,她一动不动,毫无回应,最后他终于绝望,将所有人赶出产房,狠狠握住她的手:“你想为朕留下孩儿,好赶去找他吗,朕不准你听见了吗,朕不准!下辈子的事朕管不了,你们的约定朕也管不了,但今生你既当了田絮,就要一直当下去,一直当……直到我死的那天,你都不能比我先死,听见没有,你醒来,不准睡,只要朕还活着一日,你便一日不能去找他!”
她还是昏睡不醒,气息越来越弱,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他终于崩溃,跪在她的床头,哽咽着抱住她的身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吗……在直庆街,那棵大梨树下,记得吗,我砸到你,你反过来轻薄我,把我当成女人,我本是为日后报复才拿走你的牌子,谁知你竟问我是否要是要你负责,真是令我啼笑皆非……田絮,你定是已经忘了吧,可是朕却记得很清楚……朕现在告诉你,朕要你负责,要你对朕和澄儿负责……”
依旧是没有反应的,他无措了,站起身,抓住她的手往脸颊上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语无伦次:“起来啊,你起来,不许睡,你不是喜欢我的美貌吗,从前总拿我和花魁作比较,说我比她们还美,比月亮星星太阳都美,比所有的花加起来还好看……那起来啊,只要你起来,我便天天给你看,你爱何时看便何时看,爱看多久就看多久,把我当成女人也可以,你不让我上朝我就不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