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而入扣,字正而腔圆。
岳卓群边听边点头,他也朗声高唱起李白的《侠客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二人不知天地为何物,不知昼夜之交替,尽情感受这人世间的美好。
而青城派、崆峒派、齐云派和黄山派都不约而同收到神秘青衣人们的金牌令,邀请他们在同一时辰、路线和地点到达。起初他们或多或少有些微词,心不服口不服。但神秘青衣人们的武功实在太高,出手快速而准确,极其干净利落,根本就不用出第二招,一招秒杀对手的程度。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听命于他人的指令了。尽管这种生死大事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的被动感觉极其糟糕,但也实属无奈,毕竟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
七日之后,温齐恒、岳卓群已然踏上了前往日月岛之旅,两人之间相互看了眼对方的金令牌正反面,约定时辰、路线没有差别,地点很是不同。只是他不知道人杰的约定时辰、路线和地点,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一向不会多问,亲密爱人之间的相处也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和神秘感,否则新鲜感和刺激感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磨殆尽。
不过,楚人杰应该是提前去了日月岛,已经两三天没有见到他了。
在温齐恒、岳卓群、楚人杰离去之后,又有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衡山城,就是九宝,他自以为那张底牌还没有暴露。但他忘记了,底牌或许也有被动背叛的可能。
莫少谦与九宝之间有秘密联系的信号,每一次二人都是单独见面,在风声谷中。天空很是温和,柔和的风在轻轻吹拂,平静土地上的人儿并不平静。因为九宝和莫少谦知道,两个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九宝看着莫少谦,莫少谦也同样在看着他,两个人的眼神是那样清醒平静。就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双方心里的感觉是那样的奇异,命运从来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就在今日将会有一个人的命运划上休止符。九宝仿佛看见了年轻的自己,而莫少谦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年老的未来。在他们内心的深处,在他们灵魂的深处,在他们最为秘密之地,一定有很多相似之处。否则,九宝又怎会差点儿认莫少谦为义子,全心全力教他功夫?而曾经的莫少谦又怎会差点儿把九宝当做自己的生身父亲?
两人没有任何的言语,没有任何的声音,就这样相互凝视着。也许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九宝是外部无情内里有情,而莫少谦是外部有情实则内里无情。双方在此时此刻,都不约而同地笑了,那笑是释然,那笑是超脱,那笑是和谐。
九宝道:“你武功进步很大,我很欣慰。少谦,请。”莫少谦笑道:“你也是。也许,我们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九宝,请。”他终是改了称呼,“您”变成了“你”。九宝心道:“二人终是形同陌路,变成了敌人。”
此时此刻,已是夕阳时分,夕阳是那么艳丽,清风还是那么柔和,风之谷已略有寂寥之色。双方此时的目光陡然一变,充满着火一般的战斗激情和热情。面对这样的对手,双方没有产生畏惧之感,反倒是兴奋的自信感,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将会是这场决斗的胜利者。多年前,二人就认为自己的剑术难逢敌手,很难有人能胜过他们。这是他们自身作为一位顶级剑客的自信,高手们都很难免俗。
双方的心中,都没有很大的压力,因为他们都很欣赏极致死亡之前的美丽。夕阳的余晖照在了双方的剑身上,剑光闪亮了彼此的双眼。二人的眼睛里都出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天上人间都绝无仅有的光辉。
正当莫少谦已经做足了一场恶战决斗的准备,九宝出乎他的意料作出了另一种选择,这种选择别说他想象不到,在这个江湖上、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会想象得到的事情。他回转了自己的剑尖,直刺自己的咽喉。他没有选择杀死莫少谦,他最终选择杀死了自己。可剑尖刺穿他的咽喉时,他眼神中火一般的激情与热情转瞬之间变得黯淡无光了,可却又是那么平静和幸福,人们直面死亡的那一刻并不只是单纯恐惧。
他倒了下去,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几句话:“少谦,义父这辈子最对不起得人就是你!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义父,我是真心把你当儿子。义父很后悔,如果有来世一定不会强迫你去干你不愿做的事。衡山派确实是你最好的去处与归宿,温齐恒绝对算得上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他待人很好很好,没有那些偏见和愚昧。少谦,永别啦……”九宝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彻彻底底停止了,手里的那把剑也不再颤动。他知道,他去了。
夕阳消逝了,莫少谦久久不愿离去,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九宝这样的死亡方式,他始料未及。他明白,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二人往日的时光,那些恐怕是他人生中最美的珍藏,如此的快乐,如此的悲伤,其实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