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葭月顺势望去,看见宋三牛正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地接待客人们。
宋三牛的变化,村里所有人有目共睹,因此,即便大家不待见这一家子人,却都很默契地将宋三牛排除在外。
如今说起宋三牛,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正面的,或者唏嘘地感叹两句。
宋三牛以前那么浑,那么顽皮的熊孩子,如今竟也变得这般彬彬有礼,勤劳肯干,还勤奋好学。
议论一番之后,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感慨,还是宋青山和周葭月教得好。
宋三牛在他们家干活,跟着周葭月和宋芸香读书上课,这不都学好了。
周葭月也很欣慰宋三牛的变化。
她笑了笑,说道:“三牛是个好孩子,以前只是没得到好的教导,其实他本性不坏,只要好好引导,他将来也会有一番作为。”
钱老太赞同地点点头:“谁能想到,宋大富和张翠花两口子生的这四个孩子,唯有三牛最懂事最有出息,也最不像他们两口子。”
若是像了这两口子那奸懒馋滑的性子,这一家人那就真是彻底没救了。
两人在闲聊着,宋青山和宋二爷也聊了几句。
突然,旁边那张桌子,一名妇人高声开口:“哎哟,这是艳红吗?喔哟哟,这才多久没见啊,都快认不出来了。”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望去,就见穿着一身鲜艳衣裙,梳着精致的发髻,戴着耀眼夺目的朱钗,描眉画唇的宋艳红,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她这一身装扮,站在穿着一身孝服的宋三牛的旁边,看着很是格格不入。
她虽在和宋三牛说话,但也知道大家都在看她,眼神里都是震惊。
宋艳红心里暗自得意。
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扫视一眼在场众人,发现没有看见蒋立春,倒是看见了蒋立春的奶奶刘老太。
还看见了李桃花。
在看见李桃花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抬了抬下颚,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嘁,跟如今的她比起来,李桃花简直太寒酸了,像个瘦不拉几的豆芽儿菜。
正想着,她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逐渐透着几分不满。
人群中,有人高声道:“艳红啊,今天可是你爹的丧礼,你咋不穿孝服,反倒穿得这么艳丽?”
“艳红,我们都知道你去给那刘少爷当小妾,肯定过得很好,倒也不用特意显摆给我们看,你爹的葬礼,你不穿孝服那可是不孝!”
听着大家指责的话语,宋艳红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可偏偏她还不能反驳。
宋三牛也微微蹙了蹙眉,说道:“姐,你还是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吧。”
宋艳红绞着手帕,不情不愿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换。”
转身进了堂屋,她瞥了眼依旧呆愣愣坐在藤椅上的张翠花,又看了看跪在棺材前烧纸钱的宋大牛,心里暗自鄙夷了一番。
她这位好大哥倒是惯会躲懒,让三牛一个人忙进忙出地操持丧礼,他只需要在灵堂前跪着就行。
落在外人眼里,显得他很孝顺一般。
然而说是跪着,膝盖地下可是垫着厚厚的一层旧被褥呢。
她暗自冷嗤一声,扭身进了房间。
院子里,陆续还有村民前来随礼。
眼看着就要到中午,席面快要开始了,一对中年夫妻走了进来。
在场的村民都疑惑地看向二人,一时没认出两人是谁。
宋三牛迎上前来,客气地说道:“二位里面请。”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人,想了好半晌,他终于认出二人来。
“二位是我大嫂的娘家爹娘吧?我大嫂在堂屋里,我这就去叫她。”
来人正是刘春红的爹娘。
刘春红娘家离得远,自刘春红嫁给宋大牛后,便很少回娘家,她娘家爹娘也只在她生了宋铁蛋后来看过她两次,之后便没再来过白云村。
不怪乎村民们认不出他们来。
这次也是得知宋大富死了,作为亲家,夫妻俩觉得还是应该来一趟。
于是,一大早两人就匆匆赶来了。
刘春红得知自家爹娘来了,急忙走出来。
在看见爹娘那略显苍老的面庞时,她一时没忍住,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爹,娘。”
刘母迈步上前一把抱住她,爱怜地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秀发,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一脸憔悴,整个人瘦得不行,眼底瞬间浮上心疼:“孩子,你咋这么瘦了?”
她记得上次见到她时,没有这么瘦啊。
虽说他们也的确有很久没见面了,可是,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啊。
迎上母亲那关切的目光,刘春红只觉得这几个月来所受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她扑进刘母的怀里,不顾他人的目光放声大哭起来。
当初宋二牛和孙文秀成亲那日,陈寡妇闹上门来,捅穿了她和宋大牛的那档子事,刘春红不是没想过和离。
可是,她不敢,她怕。
怕自己若和离回到娘家,爹娘会怪她。
也怕自己走后,铁蛋会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