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仪由茯苓扶着,站在大厅门口,脸上伤痕累累,左腿还绑着木棍,衣衫也是脏兮兮的,头发更是乱糟糟的。
而大厅内,陆家阖家欢乐,酒肉满桌,言笑晏晏。
老夫人听到声音,夹菜的手一愣,停在半空中,面色上闪过一瞬的狠厉,不过这一切都被她掩盖得很好,众人都没察觉,因为他们此刻的视线也全都在赵令仪身上。
赵令仪强忍着,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祖母,令仪来迟了。”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碗筷,眼里的情绪迅速转变,满眼慈祥关爱,声音焦急关切,“怎得弄成了这幅模样,玉珠,赶紧带令仪进房间休息,另外叫大夫来。”
“自己作死,现在倒是来这装惨博同情呢!也是搞笑。”陆程蕊不屑地嘟囔着。
而陆程商,全程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就更别说陆家其他人了。
“谢谢祖母。”
赵令仪在孙妈妈和茯苓的搀扶下回到了红梅苑,大夫也很快就来了,给她检查了一番,并开了相对应的药,“幸好夫人处理及时得体,您这条腿总算保住了,若不然……”大夫摇了摇头,“不敢想。”
“至于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这腿可得好生养着。”
“谢大夫。”
送走大夫后,孙妈妈也告辞,“二少夫人,那您就先好生休息,老身就先回去回禀老夫人。”
等所有人一走,茯苓眼泪哗啦啦的直掉,“夫人,这宁伯侯府咱们不待了,嫁妆也不要了,我们走吧,这些人就是想要你的命啊!”
茯苓一想到自家夫人伤成如今这模样都是拜陆家人所赐,心里就怨得不行。
前脚刚诬陷她家夫人偷情,后脚就利用流民想要置夫人于死地!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心啊!
为此,夫人连姨娘的面都没能见上。
她们一路艰辛地抵达宁安寺,夫人也只敢远远地躲在角落里偷看姨娘,生怕自己这一身伤徒惹姨娘伤心难过,最后还是托小和尚代为转达,让姨娘别等了。
“好好的,哭什么呢?”赵令仪伸手擦干她眼角的泪水,“他们既然想要我的命,那我又如何能如他们愿呢?”
说完,她稍作停顿,“你去后厨弄点菜吧,今天大年三十,照旧我们两过。”
赵令仪想起当初老夫人邀她一起过年吃团圆饭的场景,当真是个笑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令仪都在红梅苑养伤,哪里都没去。
按道理,大年初二陆程商是要陪她一起回娘家的,而他却去了姜家,赵令仪也没独自回娘家,一来是不想让娘亲伤心,二来也不想听府里姐妹的阴阳怪气,便索性深居简出了,这般日子一直过到出了正月。
而她的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二少夫人,夫人请你去趟云香院。”香凝过来传话。
香凝在看到赵令仪完好无损地坐在躺椅上时,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夫人特意没叫大夫来给她治疗,她竟然好了?
“好,我知道了。”赵令仪缓缓开口。
茯苓担心不已,生怕陆家人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却也知道自家夫人没有拒绝的权利,叹着气帮她梳妆收拾。
当茯苓照旧拿来一件素雅的米白色裙装时,赵令仪拒绝了,“穿那件红色的吧。”
她素来喜欢淡雅,可今日,也算是新年初次见陆家人,怎能不招摇一点呢?他们一个个的怕不是都等着看她笑话呢,她偏要盛装出席。
茯苓很快便懂了她的意思,立马给她换上了一身鲜红,并且戴上了上等的朱钗耳环。
看着铜镜里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的人儿,茯苓都不由得睁大了眼,“夫人,你就应该这般装扮!好看!比大小姐都好看!”
茯苓口中的大小姐是陆家二房陆时弘之女,陆容香。
陆容香是艳绝京城的才女,稳居京城才女榜第一,琴棋书画,刺绣女红,调香制茶样样精通,且生得一副好皮囊,因此每年上门来求娶的公子世子爷都快把门槛都踏平了,可偏生陆容香一个都不感兴趣。
说起来,陆家二房,一家三口,也都算是个异类了。
陆时弘年轻时便是纨绔子,斗鸡赌博,听曲打架那也是样样拿手,偏生在感情一事上格外较真,对秦楼戏子桑琴一见钟情,便非她不娶。
最后秦桑进门,由人人嫌弃的戏子摇身一变成了宁伯侯府的二夫人,可她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沉迷于唱戏,将世家的规矩置之不理。
后来生陆容香受了累,导致身材走样,声音变样,便打死都不再生,陆时弘也由着她。
而陆容香,如今虽已年过十八,却丝毫没有嫁人之心,就算上门求娶的世家公子都快把门槛都踏破了。她曾言,若是找不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她宁愿不嫁。
对此,陆时弘跟秦桑的想法也是惊人的一致,表示支持。
也因此,老夫人对二房的态度一向都是嫌弃却又无奈。
毕竟陆容香可以说是他们宁伯侯府唯一的门面。
赵令仪只是淡淡地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没有说话,起身往云香院走去。
“儿媳见过婆母。”
大夫人见到一身鲜艳的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