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酷暑。
从四月末开始,清远县这片地区就几乎没有下过雨,尤其是入夏以来,更是一点水汽也无。
皖宁在院子里将水桶的绳不断的往下放,几乎都沉到底了,才能打起来一点水。
她捧着一瓢水,小小的喝了一口,清凉的感觉透心而出。
她又打了一个水囊,然后去找陆九章,她知道,九章哥哥即便渴了,也是会先让别人喝的。
陆九章正准备出门,皖宁见了,便随着,他又进屋拿了一把伞,然后打开,撑在她的头顶:“走吧。”
皖宁看着他的嘴唇,递了水囊过去:“喝一口我们再走。”
陆九章接过,喝了一口。
两个人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酷暑里面,连开门做生意的也没几个,皖宁有钱,然而在这个地方,即便她有着数不清的钱,也用不出去。
实在是没什么可以买的。
陆九章去看了县城里的几口井,井里面的水也不多了,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
小小的县城,不一会儿就走完了,陆九章道:“我要出城去看看。”
看着皖宁额头上渗透出来的汗珠,他并不想让皖宁顶着这酷热,即便有伞。
皖宁摇了摇头:“我陪你去。”
于是两个人便骑上马,朝着城外走去。
地面折腾着热气,连马可能都觉得自己的马蹄子烫得厉害,不耐烦的甩了甩蹄子。
道路两边的庄稼已经彻底没了,河道也已经干涸,这样的大旱,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庄稼是不多说了,今年只能绝收,而接下来,人的饮水才是困难事。
这样热下去,井水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两个人正在走着,就看到一个老人正在用扁担挑着砂石,他气喘吁吁,没走几步便停下来歇一歇。
陆九章走过去,将砂石担子挑起:“老丈,我来帮你。”
老人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听到是个年轻人的声音,赶紧道谢:“哎呀,不中用了,年轻的时候挑这个十来趟都不带气喘的,现在,不行了。”
“家门口有个大坑,上次老婆子出来就摔了一跤,我得把它填平,免得下次又摔了。”
陆九章一到那茅草屋里,就看到那个大坑,于是来回了七八趟,皖宁和陆九章替老人填平了,陆九章又去看了看摔倒的老人妻子的腿,然后去外面转了一圈,将草药碾碎了给老人敷上。
两个人这才离开。
陆九章带着皖宁到处转,去了山谷,河道边,看了庄稼地,最后知道暮色四合,这才 。
陆九章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在一片沙地乱草里扒了扒,露出一块比拳头大不了的果子。
他摘了下来,然后递到皖宁面前:“小西瓜,虽然不大,但是应该熟了。”
皖宁接过,好奇的看了看,青色瓜皮,纹路淡淡,然而,确实是西瓜。
没想到出来,居然还获得了这么个宝贝。
皖宁走到旁边,掏出小刀,一切,汁水流淌在手上,皖宁可惜的很。
小小的西瓜分成两半,露出里面自然生长并不太鲜红的瓜肉,皖宁挖了最中心的一块,然后拿起来,走到陆九章身边,递给他:“九章哥哥,你来吃。”
陆九章刚想摇头,皖宁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塞入了他的嘴里。
少女的手在他的唇上一碰即离。
他含着那块瓜肉。
皖宁笑盈盈的看着他,也小刀切出一块:“你吃那个,我吃这个。”
陆九章慢慢的将西瓜肉吃了。
两个人踩着星月之光往回走,晚上略微起了一阵风,消散了这暑气。
陆九章看着皖宁伸手去摘那些芦苇,拿在手里,微微一晃,芦苇便纷纷扬扬的像是下了雪飞起来,少女的眼底便有了亮晶晶的笑意。
陆九章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夏夜空旷,虫鸣在耳,风过无声,唯心起涟漪。
接下来一段时间,陆九章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将李水发和陶敏都叫了起来,又叫了一众官兵。
“以前的水井里面的水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需要去找水源。”
李水发和陶敏两个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找?
陆九章便将接下来如何找水源的方法细细和他们说了。
“我这几日看了清,在三面环山的撮箕地打井,出水比其他地方多。”
“两座山之间如果有沟谷,可以去看看下游两岸的岩石,搬开看看,说不定有水。”
“还可以去找找生长着香蒲,沙柳,马莲,黄花这些草木的地方,一般而言,水位和很高,可以试着往下打打井。”
……
陆九章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寻找打井之地的方法,周围的人赶紧记下来,然后便派着官兵到处寻找,然后开始打井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这日皖宁拿着扇子扇着风,就发现县衙的门被敲了敲。
她打开,就看到几个粗壮的妇人提着一桶又一桶的水进来。
皖宁诧异的问:“这是哪儿来的水?”
那妇人笑道:“这是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