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秉文听了这话,有些措手不及:“今晚?主子何不过两日再去姜府?就算是今晚上送了拜帖过去,最快也要明日才能上门了。”
徐澜之撇撇嘴:“不成。溥老先生行踪不定,如今他已经不在冀州,我们不能在冀州耽搁太久。”
“就今晚吧。”
张秉文听了这话,忙提起笔准备写拜帖:“那我现在写拜帖。说不定,还能赶在姜家用晚膳前去拜访。”
徐澜之站起身,依在墙上望向窗外,悠悠一笑:“不急。”
三个时辰以后,张秉文冒着夜色,趴在姜府的屋檐上,终于知道为什么不急了。
原本他准备去写拜帖,谁知徐澜之带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成衣铺子。
张秉文还以为自家主子是要买件新衣裳去姜家拜访。
毕竟,人靠衣裳马靠鞍。若是穿得太寒酸了,让门房赶出来,那说出去多丢自己的面子。这是被能被同僚笑话大半年的程度。
谁知道,徐澜之环顾一圈都没看中的合适衣裳,反倒是望着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两件深黑色衣裳,双眼冒光。一伸手指,一指定音:“就这两件。”
然后这主仆二人,夜深人静时,趴在姜府的屋檐上,屏气凝神,等着打更的人走过去。
张秉文悄悄侧头看向身边少年郎,也是穿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的多情桃花眼。
可他第一次见到这双灵活带彩的眼睛,便知道这位少年郎一定不像传言里所说的那般愚笨不堪。
只不过,今晚主子的安排,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了。
他张秉文,堂堂侍卫亲军司,正三品官署,负责统领马步禁军,竟然要和小贼一般,穿着夜行衣,趴在屋檐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实在成何体统?
张秉文有些憋屈。自从伺候七皇子,便知道他行事有些乖张,谁知竟然如此不羁,真是丝毫没把自己皇子的身份放在心上。
不过平心而论,这位七皇子确实比其他皇子要好说话多了。
尤其是这一路从京城赶来,经历种种险象。有好几次,还是七皇子出手救得他。
他也没想到,在京城,人人都称‘烂泥扶不上墙’的七皇子,背地里竟然还有如此伸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张秉文对七皇子的看法大大改观。
眼前这位清俊风雅少年郎,学识谈吐不输给三皇子和五皇子。言谈举止之间,不仅仅有着贵族公子的优雅气度,还带了几分行走江湖的快意恩仇。
若不是听了七皇子的吩咐,对外不能声张,他高低要对外吼上几嗓子,要好好夸夸他伺候的这位主子。
张秉文正胡思乱想着,就见身边少年侧过头来,给了他一个眼神。
接着,少年躬身而起,借着夜色,轻轻巧巧,几步之间就到了内宅的房檐上。
张秉文运足了内力,这才勉强跟上。因为追得太急,落地时还是踢到房檐上的石头。
石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张秉文吓了一跳,刚想张口请罪,就被徐澜之一个眼神制止了。
就听见屋檐下有门被推开的声响,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什么人?”那婆子站在门外张望了片刻,也没瞧见什么人。
屋里一个婆子醉醺醺的声音传来:“你听岔了吧。外头风这么大,房顶上个把石子掉下来也是正常。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来来,这把牌还没打完呢。”
这婆子瞧瞧外面果真没什么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和屋里的人搭腔:“确实没人,看来是我听错了。”
屋檐上,徐澜之和张秉文对视一眼,知道已经没事,正准备走,就听见下面的婆子又说了句:“谁叫前几日晚上府上走水了两处呢,如今老太太大太太都吩咐下来,不得不尽心点。”
屋里那婆子看样子是真喝多了,胆子也大了许多,嘴里含含糊糊道:“还不是因为那个九小姐,是个扫把星。”
徐澜之有些疑惑的看向张秉文,张秉文也摇摇头。
这种闺阁女郎的事儿,也不在自己打听的范围内啊。哪里知道七皇子会对这事儿感兴趣啊?
这婆子听了屋里人说这话,小声骂道:“你作死呢?!老太太都说了,不许咱们说这些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屋里的婆子酒劲上来,有些不管不顾,嘟囔道:“老太太?老太太都多久不管事儿了。再说了,这山上多久没山贼了,上山一趟,偏偏她遇见山贼。”
徐澜之眼睛一亮,静静地趴了下来。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那天在山上遇见的那个镇定的女孩儿,是姜府的九小姐。
原本以为溜进姜府,很容易就能找到姜知府的书房。到时候,只要趴在房檐上,听听他和身边幕僚聊些什么,也好有个应对。
毕竟,一个小小的通判,只用了五年光景就一跃成为冀州的知府,还和京城的定国公做了儿女亲家。要说这里面没有点什么猫腻,鬼都不信。
至于那天在山上,自己救的那个面对山贼镇定倔强,事后却又腼腆娇羞的女孩儿
徐澜之垂下眸子。若是能见一面,也不错。
可惜,进了姜府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