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这一批燕子坊的人,群愤激昂,一个个怒视着周元。
很显然,方才那年轻人所说的一切,全都是他们的心里话。
他们被封禁的数百年,一代又一代承受着寂寥之苦,他们早就受够了。
最可恨的是,他们尊敬的先生,一代又一代的用时机不到搪塞着他们,这和欺骗糊弄有什么区别?
这一次,无论外面是不是真的有豺狼虎豹,无论是大厦将倾,还是天崩地裂,都无人阻挡匹夫之怒。
没人可以阻挡他们对自由的渴望。
没人可以将他们囚禁在这方天地中,麻木蒙昧他们的心智。
如果有,那就举起躬耕的锄头和镰刀,狠狠的砍向敌人脑袋。
“你问我,我们为什么要来见你。”
田蒙注视着周元,冷冷喝道,“现在我告诉你,因为我们不服,我们就是要用行动告诉你,外面的豺狼虎豹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一代又一代的被欺骗被糊弄,变得蒙昧沉沦,变得死气沉沉,变得没有棱角,没有斗志,没有拨开云雾现青天的勇气!”
“我们要让你亲眼看着,此间山门,我们对自由渴望的决心,永远不变!”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周元靠在藤椅上,抬着头望着天,额头的皱纹一道一道宛若沟壑一般,爬满了整个脸颊。
他眼神平静,不喜不悲,古井无波。
良久以后,他看向田蒙等人,再次幽幽叹息。
“我也累了。”
“如果你们想做,就去做吧。”
“人教人教不会,事儿教人一次就够了。”
“不过,单凭你们这些人,还不够。”
周元摇着头。
别人不清楚,他最清楚,青武山头顶上那座大山,有多么恐怖。
凭中州的几大势力,哪怕是加上整个中州,不够,远远不够。
一只蝼蚁,和一万只蝼蚁,从本质上没有区别。
量变引起的质变,是对于同阶级来说的。
当阶级维度不同时,再多的量,也不过是随手可以摁死的蝼蚁罢了。
蹬蹬!
蹬蹬!
就在这时,别墅外面的台阶上,脚步声响起,声音不算大,但铿锵有力,宛若有一种魔力,直射人心。
让院落内的人,不由自主的往外面看去,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先生,那再加上我呢?”
一道悠然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
“嗯?”
周元愣了一下。
他从依靠的姿态,不由起身,老眸一缩,注视着外面。
田蒙往外看了一眼,摆了摆手,众人赶紧起身,主动走到门口,站成两排,做出迎接的姿态。
一道白衣,缓缓映入众人的视线。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迈过了台阶,从人群中踱步而来。
“老师。”
田蒙等人见状,纷纷低头抱拳,齐声喊道。
来人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中老年男子,头发花白,穿着一袭白衣,举手投足间,英气喷薄。
给人一种非池中之物的非凡感觉。
“先生,再加上我,够不够?”
男子目光如炬,锐利的眼神,笔直的落在后面周元身上。
“这是……”
曹栋梁死死的盯着这位,一时间震惊的无语凝噎。
“医圣。”
“李逍遥!”
坐在角落中,从始至终都在沉默的秦羽,在看到男人后,眸子不由一缩。
逍遥医圣!
是这老登?
他即震惊,又疑惑。
“逍遥!”
周元原本古井无波的脸颊上,泛起了动容之色。
李逍遥踱步走来,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周元对面,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低头抿了一口,旋即眯着眼打量着周元,再次重复道,“先生,再加上我呢?”
“数百年来,我是唯一一个离开燕子坊的人,离开之前,我没有忘记父母的夙愿,肩负振兴燕子坊的使命。”
“为了这个使命,这半辈子,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
“我走遍大江南北,学遍天下奇学。我见过山河迎雪,一夜之间冰封千里。也见过万里河山,大漠孤烟。我跟死神抢命,我为阎罗添业,所幸,广施天下,名成功就。”
“我救过的人,可以从北极之巅,排到南荒边关,威名赫赫的北王狂刀,见了我,也要低头叫一声恩公。我振臂一挥,天下间,谁人莫干不从?”
“我这半生,谁人不称一句,风华绝代,独步无双?医圣之名,冠绝天下。”
“世人皆说我这一辈子,值得了,但无数个夜晚,思及过去,遥看故乡,久不能寐,所以我回来了。”
“带着我离开时的诺言,带着他们对我的期盼,回来了。”
李逍遥站了起来。
他负手而立,遥望青天,“我们这些人,不该世世代代被束缚在这里,他们更不该,这大好河山,如此泱泱,他们更应该去看看。”
“以前我在这里的时候,你总说,再等等,再等等,等到时机到了,到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