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姐给自己也倒了杯热水。
她端搪瓷缸子颤抖的手,彰显了不平静的内心。
最近刘大姐和乔钰相处,也渐渐摸清了乔钰的性子。所以昨天在收到闺女来信时,不仅乔钰在想刘燕坐月子的事,她也在琢磨。
乔钰不是会照顾人的,还是得她出马。
也不是没有娘家人照顾出嫁闺女坐月子的先河,更何况周家给的嫁妆是随军大院的头一份。
她见乔钰来,又看对方带了东西,做好为闺女坐月子的准备。甚至心里头还在打腹稿,想要安慰乔钰别不好意思开口,刘燕也是她闺女……
实在不济,再用随军大院头一份儿的嫁妆来安慰乔钰,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哦吼。
现在好了。
人家请自己给亲闺女坐月子,是给钱的!给钱的!!
不说安慰乔钰了,就是给刘家儿媳做思想准备工作都省了。
刘大姐真想当燕儿的闺女,而不是她妈!
哎。
听到刘大姐叹气,乔钰挑眉:“是有什麽不妥吗?”
“不是不是……是你,给得太多了。”
乔钰刚喝进嘴的茶差点喷出来。
这刘大姐,怪有意思的,一出口就是後世经典网路用语。
乔钰笑了笑,“到时我跟着一起去,军娃子他不善言辞,我又担心他们小两口光有钱没票,买不到啥好东西。”
“那小院儿的房间够住吗?”
“够了,军娃子两口子一间,刘姐你和我一间。”
“成。”
聊着聊着,刘大姐又说起石家的八卦来。
“石家咋滴啦?”
“石大丫死了。”
啥?!
石大丫吃过退烧药,但体温一直下不来,她又是偷了家里钱出来的,手头就捏那麽点钱,更舍不得去开药了。
她有些悔了,早知道当初就该和二丫分赃时,多分一成的。
到了生产队,带病下地赚工分。
病一直不好,她就去当地卫生所捡了最便宜的中药喝,喝完继续下地干活。
之後烧是退了,但一直咳嗽,还咳出血来。
石大丫终於怕了,去医院开了药,手头那点钱用光后,知道以後吃饭得看队里那点工分,於是仍旧带病干活儿。
到的那天,正是艳阳天,脸猛栽进土了,彻底没了呼吸。
没办法,生产队联系了知青办,知青办只好通知石家。
石英才出於脸面,想去给闺女收尸,石母一听偷的钱都买药花光了,当即夺过电话,骂骂咧咧:“她死了正好!敢偷家里钱,她就是个家贼!遭了报应……”
石英才一听他娘这番封建迷信的说法,捂住话筒看了眼石母,後䭾才安分下来。
电话也断了。
张翠花只好登门,劝石英才为了名誉,给亲闺女收尸。
见石母还要当恶人,石英才躲在母亲後面,张翠花也没了耐心,“她偷的钱,我都补给你们家了。按理说这份偷钱的债,我帮她还清了,你还有什麽借口说她?她可是你亲闺女,你如果做太绝,你的上级领导会怎麽看你?好好掂量掂量吧。别一直躲在你娘身後,让你娘出面,你就是乾乾净净的。
不要把别人当傻瓜。”
警告完,张翠花就走了。
石英才脸色称不上好看。
石母没了在外人面前的叫嚣,忐忑地看着儿子,“这下咋办?真要给那小丫头片子收尸不成?来去车费都得多少了……”
“行了娘,这事儿得你去。远了正好,管不到我这里,你可以这麽办……”
躲在暗处偷听的五丫咬着草根,离开时才吐出来。
在院门口,三丫四丫拦住她的去路。
五丫面无表情道:“干嘛?我可没惹过你们。”
“六丫坏了我们所有姐妹的名声,难道你就不恨?”
五丫好整以暇道:“没有坏名声,我们就能嫁进这大院任意一家家门了?别痴人说梦了。石家闺女的名声一直就不好,娶了我们石家闺女,就等同於沾上奶和爸那样的人,谁敢接手?
况且我离结婚还远,现在也有书读,不想成为恶人,你们自己看不惯石六丫,自己动手,别拉上我。”
二人还是拦住五丫的去路。
五丫:“怎麽,我话说得还不明白?”
“我书读得不多,但听过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丶四妹同六妹斗得你死我活,谁最得利?”
“……”还不傻嘛。
石五丫沉吟了下,道:“当初二姐挨爸的打,没一个人出来,现在认姐妹了?我劝你们安分些,别搞事了,石六丫可不是省油的灯,别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看二姐。”
这个“二姐”喊得,讽刺意味十足。
石五丫:“当初我成了为她挨打的替身,这次偷家里钱 ,也是石大丫付出生命的代价为她逃离苦海。多学学她吧。”
平时低调,但会讨好人,主要时刻就派上用场了。
不然当初被摸胸的是她,怎麽不是更年长的石大丫要好处,而是石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