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成把文久一抱回楼下,放在沙发上,文久一一声不吭,转过身,背对着曲成侧躺着。
曲成坐在沙发边上,心疼的看着她,“他的遗体现在安置在殡仪馆,你要是想去,我陪你去看看他。”
文久一眼球颤动了一下。
她当然想去,但她不敢。
如果看见他支离破碎的样子,将会是她一生都难以抹去的印记。
他昨天还温柔而坚定的抱着她,她根本无法接受如今他可能只是一滩肉泥。甚至连想一下,她都锥心刺骨。
文久一摇了摇头,她没这个勇气。
曲成又道,“后天是他的葬礼,你要不要出席?如果你想去,我们就以他公司领导的身份参加。”
公司领导?她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参加?
她是他的爱人,应该为他守灵与他合葬的爱人,如今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葬礼上。
但如果她真的去了,怕是他的最后一程,也会走的不得安宁吧。
徐宝渔无需再顾忌舒若申,看到她一定会借着这个场合撒泼咒骂。
他那么要面子,她不可以让他走的不体面。
文久一又摇了摇头。
曲成一声叹息,“那你想干嘛,你说。”
“我只想一个人待会。”
“你自己待着,我不放心。”
“我不会做傻事的,求你了,让我自己静一静。”
曲成站在客厅中间无所适从,无奈妥协道,“好,那你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文久一没出声,曲成看了她良久,满是不舍的走出门。
天色由暗转黑,房间里一片死寂,突然传来的嘎吱声打破沉寂,升升在门口咬着什么东西。
文久一精疲力尽,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升升蜷缩在她脚下,嘴里含着一小片树叶,那是金钱树的叶子,她家没有这种花。
她撑起身子看过去,门口的地板上,赫然摆着两盆金钱树,那是他们的花。
一盆在他的工位前,一盆被她留在了出租屋,他一直都在照顾……
文久一冲过去,抱着花盆失声痛哭。
这花是谁拿进来的?是陈滢还是曲成,除了花还有没有留下其他?
文久一疯狂的翻找手机,要马上问问他们。
手机有好多信息,她忙着要答案,根本无心其他。
她正编辑信息给陈滢,问门口的花是不是她拿进来的,一个丰巢滞留信息弹出来,文久一怔怔地看着这个信息。
想到上午顺丰小哥跟她说,重要,亲启…下级单位发文件是不会发顺丰的,那个会不会是…
文久一来不及多想,发疯般跑出去,打车回到单位,直奔快递柜。
她取出那个文件,撕开,里面厚厚的一沓信纸。
她全身紧绷,心跳声回荡在无人的走廊,脖颈上青筋暴起,她死死的盯着那沓纸,期待又恐惧,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开头的几个字映入眼帘,“老婆大人万安:……”
文久一猛地将信捂在胸前,无助的手一会握拳,一会扶额,掩面而泣,不敢再看下去。
她立刻折返家中,将门反锁,背靠着门,席地而坐,才视如珍宝的拿出那封信,那里有他最后想对她说的话。
几经犹豫,她鼓起勇气把信打开。
老婆大人万安:看到信的时候,是不是又在哭啊,还是在生我的气?如果是,都不要了好吗?我知道你一定在骂我,恨不得追过来踢我,但你听我说完,也许就会原谅我了。
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但是“舒一一”还是被我发现了。我看到了这个小朋友的无助与痛苦,感受到了她的怨恨与绝望。而令我无法接受的是,我是她一切痛苦的源泉。
文久一,我曾深爱你,现在与过去,我也曾伤害你,让你断情绝爱,大病不起。我恨我自己,每个无眠的夜晚,我都盯着你的微博发呆,很多你刚发出来又随手删掉的动态,都被我看在眼里。你每一个多出来的粉丝,我都反复查看,斟酌你们的关系。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在没有你的人生里过着毫无起伏的日子。但命运都没有放过我们,我们又一次相遇了。
我以为的释然与放下,在看见你的那一刻全部坍塌。老话说得好,你以为你放下了,见个面试试。仅仅那一面我就知道,你也没有放下我。
但在生活面前,放不放得下都一文不值。我们曾经败给了生活,再来一次结果也不会好过从前。毕竟,我这两年欠的债更多了。
我不想给自己找理由,但最后要说的话,我也不想留有遗憾。
曾经把你弄丢完全是因为我好逸恶劳,不够上进。但即使我再上进,去打工去兼职,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还上每个月的分期。对你的那些承诺,我自知永远无法实现。
多么可笑,我们都是无比清高的人,最后也只能平凡到自命不凡。如果我们一直在一块,你的人生也就那样了。也许你会说你心甘情愿,但我怎么能让我深爱的人跟我受尽委屈呢。
看见你在曲成身边,光鲜亮丽,夺目耀眼。我知道那是我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带给你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