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伤得很重,一直高烧没有退。
翠儿从梧桐街回来听闻此事,哭的泣不成声。
“王妃,施暴之人,选的位置太过狠辣,我的医术只能保她性命,她的双腿是否能恢复如常,小老儿不敢保证。”
大夫躬身一礼,脸上因为处理伤势而冒了汗珠。
秦之颜摆摆手,
“尽力便好,石川,送他出去。”
站在门口脸色肃穆的石川应了一声。
秦之颜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京城最好的大夫若是治不好珠儿,那就只能求助太医了。
可太医又怎么可能来为一个丫鬟诊病,除非……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除非顺道。
思及此,她看向翠儿。
“去给我寻一块石转。”
翠儿抹了下眼泪。
“小姐,您要干什么?”
秦之颜没解释,“去吧。”
翠儿应了一声,去院墙处找了块大小趁手的石砖,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石川,被他一把攥住了胳膊。
“你要做什么?王妃已经为珠儿姑娘出了气,你莫要节外生枝。”
翠儿摇头,“是小姐要的。”
“王妃要石砖做什么?”
石川皱眉跟在翠儿身后又回到了门口,却看到秦之颜撩开了裙子,并将裤子挽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的小腿和青紫的膝盖。
他吓得立刻转身。
翠儿急道,“小姐,您的膝盖怎么伤得这么重?”
“还不够。”秦之颜招了招手,“将石砖给我。”
翠儿忽然明白过来,抱着石砖往后退。
“小姐,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跟奴婢说清楚,奴婢不给。”
石川反应更快,背着身道,“王妃,您要用这种法子去请太医?”
翠儿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小姐,若珠儿醒着,她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若换做奴婢,奴婢宁愿当瘸子。”
“拿来!”
秦之颜厉声喝道。
“不给。”
翠儿反而往后退的更远,已经站到了门外。
“你不给,我自己去取。”
秦之颜气的刚起身,一名小厮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王妃,宫里派了太医过来跟您请平安脉。”
中年男人躬身一礼。
“微臣李肃奉太后懿旨入府诊脉。”
太后?
秦之颜此刻的脑子有些乱。
陆玲珑去坤宁宫告状,太后绝不可能会体恤她跪了三个时辰的惩罚,派御医前来诊脉。
可这人腰间挂着的牌子,却又的的确确是太医署的。
“李太医,有劳了。”
她看了眼翠儿,翠儿立刻心领神会,将石砖塞到石川手中,过去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又赶紧将屏风扯开挡住了趴在软塌上的珠儿。
可屋内的血腥味和药味一时间却也无法散尽。
李肃皱了皱眉,朝着屏风后看了一眼,也没多问,半跪在秦之颜身边,拿了垫枕和细纱开始诊脉。
过了片刻将手收回。
“太后挂念王妃双腿,微臣冒犯了。”
秦之颜没拒绝,将裙摆再次撩起。
在看到她膝盖处的青紫后,李肃伸手轻轻摁压。
秦之颜疼的哆嗦了一下,却没有喊出声。
“内有淤血,王妃忍耐些。”
李肃说着从药箱中取出了针囊。
秦之颜却在这时抬手制止。
“李太医,只是淤血,热敷之后便可消散,不必麻烦,不知可否请你帮我医治另一个病人,我必将重谢。”
李肃举着银针看向秦之颜。
“屏风之后的人,微臣可治,但王妃的膝盖,也并不是王妃所说的那般无碍。”
秦之颜愣了一下,忽然看到了他额角位置的一块红斑。
因为临近发际,若不近看,并不一易发现。
李肃?
难道他就是那个被满门抄斩,头颅挂在菜市场三日的太医署内奸?
那场疫情,连京城都有波及。
后来听说太医署找到了解决的办法,皇上大加赞赏。
谁知疫情刚过就又曝出太医署有内奸,以疫情通敌叛国,而那人就是李肃。
这件事内情如何,秦之颜知之甚少。
只是李肃的头颅被暴晒的那三日,她恰好经过,看到有百姓偷偷祭奠,又被官兵掀翻了火盆暴打一顿。
被打之人还在为李肃争辩,说他是好人,不是内奸,还说李肃脸上有红色胎记,她村里的众人皆可作证,李肃就是云国人,不会叛国。
可这些,无人在意。
“嗯!”
走神间膝盖传来刺痛,她闷哼一声回神,李肃已经下针。
他的手法很快,不多时膝盖处就传来了热感,先前的疼和酸麻竟然缓和不少。
她放松身体没再阻拦。
两个膝盖都扎了针之后,李肃起身朝她拱了拱手。
“需等半炷香的时间,微臣去看看那位伤者。”
翠儿感激不尽,忙将屏风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