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未与尹大平出了尹家大门,寻了一处茶楼坐下,小丫头李夏跟在旁边侍候着。
袁未主动开口道:“你现在在哪做工?还在码头吗?”
尹大平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道:“没有,码头的活计不好找,年后我在赌坊里找了个活,跟着里面的小管事去那些欠钱的人家里要债。”
袁未听着一挑眉,问道:“那你现在就是赌坊的打手了?”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本来她还担心自己的计划不能实施呢!
尹大平点头,不过他还是解释道:“生活所迫,要不是为了谋生,谁愿意到赌坊干活?污糟事儿太多!”
尹大平不愿与她细说,他怕事情说出来吓着她,但他全然忘了袁未本就不是常人心态。
袁未压根不在意他的职业,甚至还好奇地问道:“你去赌坊干多久了?每天都干些什么活?”
尹大平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嫌恶之意,才说道:“将近有四个月了,不外乎就是帮忙抓人讨债的事情,刚开始的一个月,我是在赌坊里当小伙计,不过我眼色好,有些欠赌坊钱的小无赖我认出来好几个,因此我和负责追债的人通风报信过几次,那小头目便看好我,将我从小伙计提到他手下当打手,拿的月钱要比伙计高几文,吃食上也能好上一些。
至于干的活,自然也要多出些力气,每天跟着小管事去催债,今儿去这个村坐坐明儿去那个村转转,有钱还的就拿钱,没钱还的就将人打一顿,逼着那些欠债的卖房卖地,要是这些都没够还,就抓走人家的女眷,总之,怎么还钱怎么来。”
尹大平尽量把事情说的平淡些,免得影响他在朋友心中本就微小的形象,想起她要托他办的事,他忙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要真是码头上的活,我现在可能帮不上,但是我在码头还有几个兄弟,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袁未摇摇头,道:“我找你就是跟'赌'有关的事。”
尹大平大吃一惊,道:“你家不是读书人吗?怎的?有人染了赌/瘾?”
袁未也没瞒着他,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个明白,然后她道:“下个月初,私塾里会放田假,若我所料不错,我那个弟弟还会与他同伴一起去斗鸡的那条巷子玩,到时我会想办法叫他们 改去赌坊,我知道你们赌坊里都有那会摇骰子的高手,到时候你与赌坊里的人做个局,将他们手里的钱赢个精光。若是他们有瘾,自然会想办法把钱赢回来,若是他们没瘾,以后吃一堑 长一智,我也愿放他们一马。”
尹大平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然后才与她说道:“染了赌的可都不好办,赌徒我见多了,任谁输个精光,心里也是不服气的,当下那两日,可能会郁闷懊悔上一会,但是没过几日,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揣着银子重新走进 赌坊大门,有那认人的小伙计看见了便会告诉那些坐庄的,让他们做局的时候注意些,这种时候,赌坊多半会让他们扳回一城,等他们尝到了赢钱的滋味,便会觉得占了老大的便宜,久而久之便会觉得赌博这事十分有滋味,但这便是已经上瘾的时候了,便是你叫他不赌,他都收不住手。你这法子,我估计不太行。”
袁未也没急着反驳他,道:“这只是我的第一步,等他们输钱后,我会立马想办法给到他们一笔钱,到时候再让人在后面撺掇,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没有太大的自制力,想必很快就会上钩,到时候你再帮我打点一下,叫他们赢钱,等他们赢够了,要回去的时候,你找几个人拦住他们,不管你们是用恐、口下,还是殴打,都要叫他们把钱交出来,等他们空着口袋回去的时候,家里再大刑伺候一下想必日后定会记忆犹新。”
说到这里,袁未停顿了一下,她看着尹大平愕然的神色平静地道:“按照他们的年纪,两天之内经历如此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事,定是能在心里记上几年的,几年之内严加管教,若以后还是长歪了,那就不是我们这些做兄姐长辈的问题了。”
尹大平道:“你也不怕把他们吓坏了,还是孩子呢!”
袁未呵呵一声,道:“还是个孩子就敢胆大妄为,我怎么能轻易地放过。”
袁未与尹大平说定了此事,就预付了一笔辛苦费,她道:“这个辛苦费先预支给你,至于在赌坊里的打点费,到时另外给你,这事儿就全托付于你办了。”
尹大平拍了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回去我就找人帮忙。”
袁未点点头,将茶水费结掉后转身离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不想那么早回家,便在街上逛了起来,买了两块时兴的绢布,买了一篮野果子,又去书铺逛了一圈,才慢慢悠悠回了家。
等到傍晚袁旭从私塾里回来,袁未就将今儿找了尹大平的事情告诉他了,同时袁旭也将欧阳铮那边审出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袁未毫不意外地听到:“欧阳睿早在过年的时候就开始接触斗鸡那些玩意儿了,不过以前都是看得多,从不下注,也就和袁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才开始下注的,一开始他老是输,不过几日,便把月钱输光了,不过用不了几日,他又能摸出钱来,这钱的来路,小厮也没打听出来,欧阳铮正在查。”
“没发落那小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