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书生也有逆鳞,那便是他的话本,毕竟真论起来,他写话本的生涯比他修行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心底深处,更是已经将之当作毕生的信仰和执念了。
青山客的话。
无异于是对他人格和精神上的双重侮辱和否定。
“道歉!”
手一抬,一支青毫玉笔已是落在了手中,笔锋之上玄芒缭绕,他指着对方继续威胁道:“你只有一息的考虑时间,一息之后,不要怪我笔下无情!”
他的威胁。
青山客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乱世惊鸿命运法。”
“黄粱大梦尽浮生。”
他感慨道:“你也好,黄粱也罢,一个写尽白日梦,一个做尽白日梦,相比于大混沌界的其他人而言,倒是独辟蹊径,路子也有不少可取之处,若今日你正身在此,自可轻易将我镇压,可……”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如今的你,还有正身的几分本事?又或者说……你和黄粱,还有正身可言吗?”
书生的脸很黑。
他自诩为读书人,读书人最重脸面,可他只是来了片刻的时间,先是被揭了逆鳞,又是被掀了老底,面子上哪里挂得住?
肉眼可见的。
一道金光忽地升腾而起,落在了他面前,化作了三页金书,金书光芒闪耀,似有仙人垂钓,俯视众生,似有乞儿问命,苦苦争渡,似有凡间庙堂剑影刀光,似有游侠御剑恣意徜徉,似有佳人才子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三页金书,写尽了诸世浮华,道尽了众生百态!
“呵。”
青山客感慨一笑:“昔日的金书一卷,如今却只剩下了三页,真是凄凉惨淡!”
“废话少说!”
书生大怒,执笔看着他:“报上命来!”
“区区不才。”
青山客悠然一笑,道:“鄙姓苏,单名一个云字。”
书生:“?”
“我你个心黑的王八蛋!”
破防之下。
他瞬间暴露了自己的素质下限,不知是在骂青山客,还是含沙射影,在骂某人。
苏奕觉得。
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
毕竟他对书生并不陌生,对方和苏云的恩恩怨怨,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书生虽然和苏云不对付,也不喜欢苏苏的闹腾,可对他反而是青睐有加,很是欣赏,甚至于当年差一点,他就成了对方的徒弟。
可……
自大混沌那场危机爆发之后,书生和黄粱身遭重创,一个以金书续命,再不现身,一个道场破碎,不知所踪,至今也没有音讯。
“前辈。”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您怎么来了?”
“我收到了你爹的消息。”
书生似想到了什么,脸有点黑,幽幽道:“他告诉我,你在下面要做一件大事,要我来帮个忙,事成之后,帮我寻找一处清幽静谧之地,潜心研究话本之道。”
“其实。”
话锋一转,他突然强调道:“其实他的承诺,当放屁听听就好,认真就输了,我之所以来,是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就这么死在这里!”
“前辈。”
苏奕叹道:“您有心了。”
他当然明白。
书生曾遭受重创,如今仅剩下了三页金书续命,可纵然如此,对方也要赌上最后的根底,赶到这里帮他一帮,为的,自然不是苏云那个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
“什么有心没心的!”
书生一摆手,淡声道:“我和他的恩怨,与你无关,一码归一码!他铁石心肠,任由你在这里拼死拼活,不管不顾,我却不能坐视不理……唉,算了算了,不提他了,太过扫兴!他现在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
说归说。
他也清楚,若非被逼到了绝境,以苏云的性子,绝不会对下界的情况置之不理,更不会将自己的儿女都置于危险之地,充当棋子了。
“原本。”
顿了顿,他又道:“为了稳妥起见,我是想和那个杂毛老道一起来的,可谁曾想我遍寻各处,都看不到他的踪迹,也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来的晚了。”
“老爷子去哪了?”
“那谁知道?”
书生颓然一叹:“或许是躲起来了,又或许……早就死了吧!”
苏奕沉默。
相比于三千大世界的众生劫,大混沌之上的危机更加诡异,更让人绝望,旁的不提,单是那些短暂出现过,神秘莫测,拥有种种不可思议能力的天选者,对超脱者而言,便不亚于灭顶之灾,更遑论隐藏在超脱者身后的那个无上存在了!
稍不留神。
便有可能身死道消,无数纪元的修行毁于一旦!
“罢了,不提他了!”
书生叹了口气,也不再多想,复又看向苏奕,认真道:“我既然来了,便不会让你死!”
“没有意义了。”
“为何?”
“……”
沉默了半瞬,苏奕将先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说。
“什么!”
闻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