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初咽下了喉中干涩,为何她就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说来许澜比许令玙年岁小得多,如此重大战役,将军不带许令玙,而选择年纪更小的许澜随行,由此可见此人,定不简单。
甚至她还听青枫说起,当年是许澜一人带领军报,突破北翼层层追杀,成功把军情交给了等在城外的四皇子!
甚至为了四皇子能成功进城回京,他还不惜以一人肉身,引开几千人的北翼探子,饶是最后坠崖也没让北翼抓住。
若是真的,许澜岂止是不简单,那可是以一人抵千军的神啊!
如此,她在未摸清对方深浅前,竟不自量力威胁契约成亲,还撒下如此唐突谎言,试图策反他身边亲信!
她谨慎看着许澜,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信只有我一人知晓在何处,可你如此笃定,只有一种可能。”许澜顿了顿,看向江云初眼眸深处,“京中暗卫无所不知,而你,定与他们有接触。”
还能这样?
江云初仔细听着,没有反驳。
“暗卫联系你,要你留在侯府,监视众人一举一动,如此,便把信的事告诉了你,要你用此在侯府换取信任并扎根。”
“等等。”江云初品出来了这其中不妙,“先不论我是否与暗卫有联系,就问十三爷既对我身份起疑,为何又愿意让我安然留在侯府?”
谁想许澜,眼中射出锐利光芒,随即向她笃定一笑。
“与其提心吊胆让暗卫调查,还不如通过你的嘴,告诉暗卫我想让朝廷知晓的事。”
果然是个腹黑的,江云初想。
可片刻间,许澜脸上的笑容,竟莫名苦涩起来,江云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我要还要你利用暗卫的资源,替我查清一桩旧事。”许澜又道。
“用来交换的,是你给我十三夫人身份,并庇护我的安全?”她小心问。
许澜转头,看向远处一直朝他这边的张望的林清意。
他心头一酸,又垂下头去,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父兄被万箭穿心的惨样。
“自然。”短短两个字,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但江云初却没发觉许澜的波动,她大大松下一口气,随即灿烂一笑。
“成交。”
短短两个字的承诺,江云初便因此陷入了不知所谓的忙碌之中。
试衣、绞面,就连头发丝都被不知名的汁子与油,护理了一次又一次,可月盈竟还嫌不够油润不够香!
直到廿五当天,如沸腾热水咋呼了半月的侯府众人,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眼中虽依旧还是压不住的狂喜,但行为举止分明稳重多了,引得红盖头之下的江云初,也不自觉郑重起来。
黄昏之下,沿街十里敲锣打鼓越来越近,侯府众人脸上的喜悦皆到了顶峰!
除了芙蓉院。
林清意浑身湿透坐在床沿,裹着毛毯却倔强地不肯换下一身被水浸透到透明的衣裙,一双眼睛只恨不得把半掩的门给看穿!
“我想不开跳湖的消息传去前院了吗?”林清意哑着嗓子问。
珍珠点头:“小姐您放心,奴婢亲自传话给了十三爷小厮常飚。”
“只要十三爷过来,我就还有机会,饶是平妻,只要我先生下长子,诰命便还是我的!”林清意眼中投射出来的恨意,在这张惨白脸庞承托之下可怖至极。
珍珠不由得渗出冷汗,也不敢接话。
便也在这个时候,院中脚步纷乱,急促中越走越近。
十三爷来了!
林清意欣喜若狂,赶紧闭上眼睛歪倒在床上,紧咬着下唇,眉也紧紧蹙在一起。
她知晓许澜定受不了她这番可怜模样。
可为何……
四周空气仿佛凝固,就连珍珠也不出声招呼了?
林清意缓缓睁开眼,顿时被吓得浑身汗毛倒立!
眼前许令玙一改往日温润,竟一副冷漠至极的模样,正目不转睛盯着她!
而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似要将她完全吞噬,方才跳湖的后劲突然涌了上来,林清意一个寒颤,提前准备好的委屈也全堵在了喉中。
“表哥我……我心里苦,还不如死了干净。”
许令玙不屑冷哼:“若当真求死,便不会选湖底积淤、连小儿都淹不死的莲湖。表妹,你不会是想让忠勇侯府在这大喜日子,成为全京笑谈吧?”
“我没有。”林清意嘴一撇,眼泪也顺势而下。
“之前验身婆子的事,我看在母亲的份上,不再与你计较,但今日,表妹我要让你记住了,莫惹江云初,明白吗?”
许令玙抬手,门外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林清意才看清,来的竟是周嬷嬷的堂姐!
“可表哥,之前验身之事,我……”
“你那些手段,唬一唬内院便够了,你以为十三爷也看不出你那些龌龊?”
林清意愣了一瞬,随即反映过来:“江云初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出动侯爷您插手内院,亲自庇护?”
许令玙眉间微皱,又很快恢复了寻常。
但这微妙却被林清意看得清楚。
“我不信一个乡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