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留下十一娘,怎么可能?她是我的女儿!”
“妹妹,你还能生,怕什么呢?女娘回去裴府也不能给你留下底气,不如给团哥儿做个小媳妇。我们养大,你也放心。”
“嫂子,不能,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妹妹,她不是你亲生的、何必……”
声音有些嘈杂,拉拉扯扯,小床里的小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两人。
姑嫂二人立即不吵了,被称为嫂子的女人又走了。
女子上前抱住十一娘,轻轻哄睡。
小儿犯困,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江面上飘着几条船,波浪涛涛。
周氏带着女儿回娘家探亲,待了三日又回来了。
温言再度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胖手胖脚,她再度确信自己重活了。
温言曾经是京城尚书之女,幼时流落在外,后被家里找回去。原本以为是父母疼爱,兄长爱护。不想,一顶小轿抬进了裴府。代替温家假女儿讨好裴司。
成了疯子裴司的女人。裴司杀父杀兄,权势滔天,无人敢惹,剥人皮点天灯。
她做了裴司两年的女人,温家处处利用她。最后,自己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自己死后,温家人更没有给她收尸。
疯子裴司更是连副棺材都不给她,就让她躺在冰冷的床上,魂魄无所归依,四处漂泊。
她爱的父母利用她,特地将她找回来推入火坑。
信任的姐妹算计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入灭亡。
爱她的养父母不知去了何处,缥缈无踪迹。
与她同床共枕的裴司,在她死后选择漠视。
飘荡了许多年,看着裴司发疯,杀温家人,夺皇权,将皇帝踩在脚下,跺一跺脚,世家们为之胆寒。
裴司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一世,她不再是温家的女儿,成了青州裴氏一族的女儿。与前世的温家再无干系。
船只晃晃悠悠,小儿犯困,迷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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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前一世自己死得太惨了,这一世自己有爹有娘,爹是青州城内裴家商户出身的儿子,裴家五子裴知谦。
听到裴姓,她就想起裴司,也不知道两个裴有什么关系。青州裴氏只是商贾,距离京城很远,两人多半没有关系。
但现在,她吃饱就玩,玩累了就睡,日子过得很惬意。
坐在门口咬着奶糖的时候,父亲在与母亲说话,提及京城的事情。她听了一耳朵,原来,自己回到十五年前。
都怪裴司这个疯批死后不让她下葬,魂魄无处归,飘到旁人身上了,成为温家十一娘。
她疑惑了一瞬,不知为何,她觉得哪里奇怪。
只如今,生活好,父母恩爱,她没什么不满意的,前世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自己只是一个奶娃娃呀。
想通了以后,她低头大口咬着手中的奶糖,她恨裴司,却不知此裴司在何处。
算一算,裴司此刻也是一个孩子。
温言捏紧了胖乎乎的小手,别让她看见裴司,不然,见一回,打一顿。
“走了。”裴知谦笑吟吟地走出来,张开手臂抱住温言,“小十一,我们去见大哥哥。”
“阿爹。”温言眯着小眼,软软的呼唤带着奶香气,甜丝丝的。
抱起女儿,裴知谦的心都软化了,“你大哥哥今日回来,我带你去接他回来。”
母亲周氏是本地书香门第,父亲是秀才,一辈子都秀才,哥哥跟着裴家后面做生意,一家人也算和睦。
这一世,温言很满足。
外头风大,将温言软软的发髻吹乱了,裴知谦顺手给她抹了抹,好不容易扎起来的小揪揪就这么没了。
盯着爆炸头的温言被裴知谦欢喜的抱在怀中。
出门做马车,温言有些不适应,在相府一住两年,她几乎没出过门,都快忘了外面的样子。
裴知谦去接裴家嫡长孙,但是,只有他去接。
去的是青州有名的寺庙。
进入庙堂后,裴知谦领着女儿去拜佛,耐心地抽签,问平安。
上上签。
裴知谦笑得眼睛没缝隙,摸摸女儿的小揪揪:“我们十一,平平安安。”
裴家大郎就在庙里,出来的时候一袭单薄的青衫,太阳的光落在九岁孩子的身上,镀上了一层佛祖般的金光。
温言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熟悉的眉眼让她想起了裴司。
小小少年人,看不出日后的相貌,眉眼的阴郁,倒是像了十成十。
温言有些恍惚,面前人与裴司有些像。
裴司的身世,鲜少有人知晓。有人说他发病的时候杀父杀兄,裴家人死的干干净净,没人知晓他的过往。
“大郎,走,五叔带你回家。”裴知谦高兴地拍了拍裴大郎的肩膀,热情之余,又像是慈父。
裴大郎为何住在寺庙。
他爹怎么不来接,还要裴知谦来接,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言屁颠屁颠地跟在裴知谦的后面,皱紧眉头,走了两步,裴知谦终于想起她。
“大郎,这是你十一妹妹,十一,叫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