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周氏收拾好自己,快速迎上前开门。裴知谦走进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妻子,“这是怎么了,吓得孩子们都不敢进门。”
“身子不舒服,怕过了病气就不让十三郎过来。”周氏低着头,接过包裹就放在了桌上,“爷,你也累了,我让人去安排晚饭。”
“不急,你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找大夫,有病不可拖延。”裴知谦打量着妻子的神色,眼睛似有些肿了,神色不展。
夫妻二人成亲后,感情很好,裴知谦院子里也没有人呢,两人一直都很交心。
周氏走到床边坐下来,背对着外面,裴知谦也跟了过去,“你究竟怎么了?”
周氏待儿子好,往里亲啊疼啊的,对待女儿就很平淡,自从十一娘搬出去后,她更是不去管女儿的近况,倒不如大夫人时常嘘寒问暖。
周氏低着头,道:“哥哥说生意上有难事。”
“难事该找我,找你有什么用。我明日去问问他,你别挂在心上,若是钱不够,我挪些给他,过了难关再还我。”
裴知谦松了口气,只要是钱的事情都好办,就怕周家狮子大开口,想要十一娘嫁过去,到时候,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周氏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裴知谦拿出今日带回来的包袱,里面有两支簪子,递给妻子,“我知道你辛苦了,我每日在外忙碌着生意,忽略了你,你也见谅些。”
十一娘长大了,他要给她攒嫁妆,毕竟出门的姑娘,嫁妆就是她的底气。
他又说道:“今日宋大人寻我了,问起十一娘。”
“你说什么?”周氏骤然一惊,不解道:“他问十一娘做什么?”
“你说什么,一家有女百家求。他没有提,我知道有你那么个意思,我瞧着像是要派人来说。”裴知谦忍不住笑了。
宋逸明中举,前途一片光明,将来是要做官的,如今看上十一娘,他自然是乐意的。
他想要劝说,周氏怒瞪着他;“女儿是我的,我不答应、我不答应,她的命是我给的,我可以做主。”
妻子勃然大怒,吓得裴知谦愣住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
周氏失态,很快就反应过来,喘了两口气,“宋家是做官的,看不上十一娘,勉强嫁过去,将来也是被人轻视的。”
裴知谦沉默,不是这个理由。
“你还想将十一娘嫁去周家,对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周氏张口反对了,心虚地不敢去看五爷。
裴知谦蹙眉:“宋家哪里不好,且是宋家先张口,悄悄问了我,我回来问你的意思。宋家的门第,二房可以要,十一娘哪里就差了。她还有大郎这个哥哥撑着,比起四娘,她并不差。”
十一娘自小就聪慧,聪明伶俐,如今开了铺子,生意好,又有裴司护着,哪里就差了。
他怒道:“是宋家自己开口的,不是我们上赶着,你是觉得我比二哥差,连带着十一娘也比不上四娘,对吗?”
五爷发怒,周氏吓得不敢再说了,哥哥说得对,宋家当真有娶十一娘的心思。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万一揭露出来,老夫人会生气,五爷也不会饶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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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多了个奶娃娃,热闹许多,十三郎尤为兴奋,走来走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乳娘喊睡觉也不理睬。
乳娘怕扰了十一娘,提出将他抱出去。
“随他去玩。”温言不介意,她还要构思图纸,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姐弟两人就这么干耗着,最后十三郎趴在小榻上睡着了,乳娘小心翼翼对将人抱了出去。
温言落笔,梳洗睡觉了。
银叶铺床,动作利落,温言见后,想起裴司的话,她问道:“银叶,你们的卖身契是在二夫人手中吗?”
“我们的卖身契不在二夫人手中,在老夫人手中,老夫人管着呢。有些姐姐的卖身契是在二夫人处,二夫人掌家买的仆人,卖身契就在她手里。”
银叶一面解释,一面将床铺好,并且说道:“主子还小,等您及笄后嫁出去,选陪嫁陪房的时候,她们的卖身契都会给您带到夫家去。”
温言恍然明白,原来是自己出嫁后,才可以得到银叶的卖身契。
她问:“如果我现在想要呢?”
“那就要看老夫人的心情了。”银叶为难道。
温言躺了下来,想着大夫人与裴司的话,自己在府里势单力薄,确实行事不妥。若内院外院都有自己的,那行事就便利许多了。
温言怀揣着心思入睡了。
天色未亮,她翻个身子继续去睡,此时,裴司出门,守在周家门外了。
青叶连夜在外找了两个汉子,又租了一辆灰布马车,四人就蹲在墙角,静静守着府里的人出来。
青叶与裴司解释:“周家舅母有个乳娘,年岁不小了,跟着周舅母一道来周家的,她爱出门走动,我们今日就等着她出门,到时再问问。”
裴司心里有数,周舅母做的事情,乳娘肯定知道的。
四人就这么等着,等到午后,大家都饿了,饥肠辘辘,快要熬不住的时候,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