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眨了眨眼睛,裴司继续说:“家里若好,你会明知宋逸明拿你做挡箭牌,你还会答应吗?”
温言沉默了,抬头望着裴司。
蓦然间,她发现裴司的心思比女子还要细。确实,如果不是老夫人偏心、不是周氏非要巴结娘家,自己是不会答应宋逸明。
在外人看来,自己确实抢了四娘裴灵薇的亲事。
她知道自己不厚道,可也是走投无路,宋逸明给的条件太诱惑了。与其将来被嫁给不合适的人,不如选择他。
她低头,有风吹来,吹动鬓间碎发,“哥哥,我还有其他的路走吗?”
前一世,自己吃过一回亏了,被糊里糊涂地送给人,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浑浑噩噩跟着疯子裴司,没有三媒六聘、没有昭告天下,她被当做了玩物。
温言抬头,再度对上裴司,说道:“哥哥,他至少看起来是对正妻很好的人,不是吗?我不会喜欢他的,选一屋遮身,他对我尊敬,就足够了。你说,对吗?”
“你的希望这么低,我还能说什么呢。可十一娘,你不要低估你阿爹,在你的未来事情上,他可以反抗祖母的。”裴司深吸一口气,他有很强的无奈感。
从宋三夫人信件的事情上来说,老夫人确实会干涉她的亲事,可五叔父五婶娘在,老夫人未必会干涉太深。
“哥哥,上一回我阿爹为阿娘生了那么大的气,后来呢,是你出手才解决的。他也反抗了呀,可效果甚微。”温言坦然,“我知晓爹娘待我好,我不能让他们太难做人。你说,对吗?”
裴司皱眉,道:“你这、太懂事了。”
裴司自觉自己被说服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很好。”
温言粲然一笑,“如今,只两家长辈心里明白,还得等你们科考回来呢。”
不急不急,真的不急的。
裴司点头,还早着呢。
马车停在绣坊,两人下车,不巧的是,遇到了四娘与二夫人。
巧合,也太巧合了。
温言下意识看向裴司,裴司说道:“我也不知道。不管她们,我们进去做我们的衣裳。”
晚辈给长辈行礼,二夫人淡淡点头,阴阳怪气道:“大郎这是要给十一娘做衣裳吗?你想着十一娘,怎么不想想十二娘,那可真是你的亲妹妹呢。”
十一娘不过是堂妹,值得你这么宠着吗?
闻言,裴司掀了掀眼帘,眼底阴影重重,看得二夫人心口沉了沉,她装作自己有理,“大郎,不是我这个做婶娘的说你,亲疏有别,你倒忘了个干净。”
温言凝眸,剔透的眼睛里罕见地带着厌恶,她笑吟吟说道:“二伯母,亲疏有别是真,三哥哥是您的亲儿子,至今不回来,您也要关心呀,不能就不管了。七哥哥昨日还和我提,说您也不去找三哥哥,他可着急了。”
“七郎……”二夫人吃瘪。
温言继续说,叹了声道:“二伯母,您一生要强,比我阿娘能干多了,您是真的厉害,您说,三哥哥随了谁呢?您这么能干,肯定不是随了您,可惜呀。”
“十一娘,你敢编排我哥哥。”四娘挑眉,星眸圆瞪。
昨日镯子的事情,她还没去找十一娘算账,十一娘竟然自己巴巴地凑上来了。
突然间,裴司说话了,“四娘,我前些时日看到你戴了一对羊脂玉镯子。”
本该热闹的绣坊门口,顿时安静下来,门口迎客的伙计也不知如何是好。
裴司淡淡一笑,“十一娘,进去吧。”
随后,他与二夫人行礼,“二婶,我先进去了。”
二夫人母女两人咬着牙,愣是一声不敢回了,眼睁睁地看着兄妹二人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四娘到底年少,扯着母亲的袖口问:“母亲,大哥哥真的看到了吗?”
“我怎么知道,许是故意诈你的。”二夫人不敢猜疑了,这件事只有四房知晓。
四房拿了她一个好头面,说了不会透露出去的,大郎看到了又怎么样。
她咬咬牙:“都怪你哥哥,到今日都不回来,害我在大房面前处处低一头。”
就因为长幼有序,她天天在闻氏面前矮了一头,好不容生了个有病的儿子,小儿子又夭折。大房明明就抬不起头了,裴司竟然中了解元,让她十多年的努力付出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卖了,回家去。”
“阿娘,你说给我置办衣裳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四娘急得面红耳赤,“阿娘,都到门口了。”
“置办什么置办,你三哥哥都还没有回来,七郎比你小,都知道牵挂哥哥,你呢,只晓得买衣裳头饰和人家攀比,有什么用呢。宋夫人如今眼里都没了你,你还较个什么劲呢。回家去,自己想想哪里做得让人家不满意,少花些钱。”
二夫人一面骂,一面上了马车,丝毫不理睬女儿,败家的东西。
四娘不甘心,扭头看向裴司,他正与十一娘看料子,掌柜说得口若悬河,十分热情。
自己明明就该在里面,掌柜应该来给她介绍的,都怪十一娘。
四娘气冲冲地上了马车。
二房的仆人都离开了,裴司回头看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