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经历两世,也是第一回见到这般吓人的温信。
前一世,温信是温润有礼的世家郎君。
初见面,他穿了一袭青色澜袍,袖口裙摆皆绣以竹叶,站在人群中,恍若仙人。
他走过来,端的一副翩翩郎君的模样,开口说话,温柔极致:“阿言,我寻你寻得好辛苦,家中父母也找你多年了,老天有眼,让我找到了你。”
那一副模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再看面前,面目狰狞之色,狼狈癫狂,让人作呕。
温言下意识后退一步,幸好萧离危挡在面前,看来自己前一世当真眼瞎,将这么一个人放在自己心口上。
她低头,唇角翘了起来。
温信的目光被挡,怒视萧离危,“萧大人是看上这个女娘,为讨她欢心,竟然枉顾律法。”
“混账东西,你在乱说什么。”萧离危动怒了,冷峻的面容上冰冷,他上前将温信揪住,“在陛下面前也敢胡言乱语,我与她不过是两面之缘罢了。是你,不长脑子,想要三百贡生的性命,陛下,此人论罪当诛。”
皇帝面色冷凝,看向低头敛眉的小小女娘,目光沉沉,“到底怎么回事?”
萧离危放下温信,与陛下坦言,“温侍郎膝下一子一女,长子温信,女儿温蘅。前些时日,温蘅买凶杀人,雇佣马夫去撞贡生宋逸明,牵连裴家女娘。事后,马夫与温蘅婢女供认不讳,温蘅杀人未果,被判流放。事情到此,便也结束了。”
“谁知温信将事情牵扯到贡生宋逸明与裴司身上,试图携带火油,当街烧死他们。最后,被裴家的小厮发现。裴家无奈,上报于我,因温信身上有功名,父亲又是侍郎,臣无奈只能惊动陛下。未曾想,他当殿不承认,竟然诬陷臣与裴家女娘,心思肮脏。”
他说完,温信就叫喊否认,“陛下,我没有做,是她、是她将我抓住,构陷于我。”
温信手指着温言。
温信嗤笑一声:“我如何构陷你,你在哪里弄来的火油,随身跟随的小厮也是我事先吩咐的不成?温郎君,说话要动脑子,你可以说谎否认,那些小厮呢?”
温信挣扎的面容惨白下来,萧离危也笑出声,“愚蠢,你若不承认,也可,你的小厮都在宫外,我让人拿来一问便知,想来陛下跟前,他们也没胆说谎话。温郎君,可要试一试?”
温信脸色不对了,看向萧离危:“你事先冤枉舍妹在先,我这是无奈之举。”
萧离危叹气,面对这种叫不醒的人,他只有与陛下说话:“陛下,温蘅一事,已定案,温信犯罪,还望您惩治。温蘅犯罪,证据确凿,温蘅不肯承认是心存侥幸,你自己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就不要怨恨我判错案。”
温信依旧挣扎:“就是你,是你冤枉她。”
“够了。”皇帝怒而拍案,龙颜大怒,“去传温侍郎,教子无方,养此败类。”
皇帝震怒,殿内的人都跟着胆战心惊,萧离危撩袍跪下,温言也跟着跪下,在皇帝面前,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殿内缄默半晌,皇帝发话了,“温信,你是否携带火油烧贡生。”
温信吓得浑身发抖,匍匐在地,“回陛下,是萧大人……”
“温信,朕且问你,你有没有做?”
温信声音颤抖,额头低着冰冷的地砖:“是。”
皇帝不悦,道:“剥夺温信举子功名,杖责五十,永世不得参与科考,若你再犯,朕让温家满门陪你妹妹流放。至于其父,官降三级。”
官降三级……温言心中思考,这辈子,温侍郎的前程到头了,这辈子都无法成为温尚书。
温家算是完了。
温言低着头,冥思苦想,内侍将温信拖了出去,很快就传来惨叫声,吓得她心口一颤。
她没敢抬头,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面见圣上的一日。
她在胡思乱想,萧离危站起身,与皇帝说道:“陛下,这回是裴家女娘解决了大麻烦,若不然,今年科考必然又会耽误了。”
闻言,温言将头压低。
皇帝扫了她一眼,看向萧离危,示意他靠前说话。
萧离危走过去,皇帝问他:“朕记得你有婚约,你这是什么意思?”
“舅父,您想什么呢,我与她就见了两三面,您想多了,她是会元裴司的堂妹。”萧离危无奈解释,“您赶紧赏赐人家,放人回去。”
皇帝狐疑地看着他,说:“郑家的亲事也该退了,当初定亲的时候,朕就觉得不对劲,你八岁,人家才出生,这叫什么事儿。”
“母亲喜欢,随她去,正好外甥也不想成亲,若不然,母亲早就该逼我成亲了。”萧离危语气轻松极了。
这些年来多亏了郑家的亲事替他挡着,若不然自己哪里有清净日子过。
皇帝扫他一眼,目光落在殿内跪着的少女,道:“朕还以为你开窍了。”
“她才十二岁!”萧离危炸裂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跪得太远,看不见模样,朕听信了温信的话,刚刚的话收回,赏她千两黄金,回家去吧。”
萧离危也十分满足,“臣替她谢陛下。”
萧离危俯身退下,拉着温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