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谦装醉走了,也将女儿拉走,剩下的一家人,谁都没有说话。
坐了片刻,大夫人借口累了,率先离开,同时也带走了十二娘,留下这对父子两说话。
大爷裴知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面色微醺,说道:“你近来可好?”
“儿子很好,不需父亲担心,父亲担忧十二娘的前程,可以留下,我会尽力去办。您若不想留下,就放心回青州。”
裴司依旧低着头,语气平静,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很快,他放下酒杯,“儿子累了,父亲慢用。”
顷刻间,都走光了,大爷心中郁闷,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
裴司离开厅堂,走向自己的院子,没走多远,就见到前院后院的甬道上站着一人。
少女提着两只灯,站在树下,似乎在等什么人。
裴司大步走近,“十一?”
“哥哥。”温言习惯性喊了一声,随后将灯笼递给他,“我等你,你酒喝多了吗?”
“等我?”裴司不解,低头看着手中的灯,是一只小狗,她的灯,是一只兔子。
少女朝她软软地笑了,“我们走一走,就在府里,前面的葡萄结果了,我们去摘一些。”
裴司不理解她的用途,跟着走了几步,豁然明白了,每回他受到家里轻视时,她都会围着他转悠。
葡萄架是周少谷搭的,那时葡萄开始爬藤的时候,家里只他一人。他便领着仆人,搭了葡萄架。
走至架子下,温言摸不到,她指着最紫的一串葡萄,又大又紫,“那个,哥哥,你摘,我让人去拿篮子。”
“好。”裴司将灯笼放在一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捧着手心中。
看着少女惦记的葡萄,他不由笑了,低头认真地看一眼,突然间,背后传来声音:“你看甜不甜?”
少女拿了篮子走过来,笑吟吟地说:“还没人尝过呢,你先试试?”
“我试试?”裴司抿唇笑了。
他摘了一个,也没洗,直接放入嘴里,尝了尝,眉眼弯了,“不错、很甜。”
“嗯,多摘一些,你给大伯母送去。”
少女一面说,一面从他手中接过葡萄,指腹擦过手背,惊得裴司一颤。
少女指腹软软的,就像柔软的绸缎擦过。
裴司低着头,少女喜滋滋地看着葡萄,一颦一笑,透着天真。
他抬头,又摘下一串,小心地放进篮子里。
“这里、也可以摘了。”
裴司走过去,摘下来。
温言提着灯,照亮葡萄架,裴司伸手去摘,他个子高,一摘就摘到了。
两人摘了七八串,温言喊停了,“去洗洗,给大伯母送去,我阿爹醉了,就不送了,我给十二娘送些。”
“好。”裴司点头就答应了。灯火朦胧下,少女肌肤白得发光,蒙上一层明珠莹光。
两人去井边打了水,挨个洗净了。
少女十指纤细,极为轻柔,冰凉的井水撒过,白得更加喜人。
裴司提着灯,照亮井边四方地,他紧紧盯着,也听少女絮絮叨叨说话:“这个时候葡萄最甜了,你送给大伯母的时候,别说我让你去的,还有啊,你让她宽心,在你心中,她依旧很重要,别理会大伯父。还有,我和你说,千万盯住你爹,别给你搞个小娘回来。”
裴司闷声应着。
“我说话不好听,但说的是实话,你知道吗?哥哥,你可以养十二娘,但不能养你小娘,你别嗯嗯,你得记住。大伯父不可信,但你不能让你娘伤心,十二娘也没错,你要一视同仁。”
裴司说:“我不能一视同仁,我待你好,是因为你待我好,不一样。”
“行行行,听你的,但你不能忽视,算了,我来吧,你别管家里的事情。”
“听你的。”裴司想都没想,又答应下来了。
洗净葡萄,分开装,两人都提着一份,走到大夫人的院子里,月下看到一人徘徊。
两人对视一眼,温言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爹来了,求和好还是没脸进去?”
温言可是不委婉的性子,眼下又不指着大爷过日子,说话十分随心。
裴司蹙眉,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他问少女:“怎么办?”
“当做没看见,行礼就离开。你送你的葡萄。”温言冷笑,抬脚走过去。
行礼,转身,朝西厢房走去。
裴司学着她的动作,行礼,抬脚,越过父亲,进门。
他没有回头,见母亲后,拘谨地将葡萄放在她的面前,“葡萄很甜,母亲尝一尝。”
葡萄乌黑又大,一串放在篮子里,表面还沾着水珠。
大夫人看了眼葡萄,又看了眼面色羞红的儿子,“十一让你来的?”
“不、不是……”裴司结巴了,更加紧张了,“十一和我一起来的。父亲的事,我虽管不了,但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别说是你,十一的性子也不会不管,你们的心意,我知道。”大夫人轻叹一声,“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再是以前需要我庇护的孩子了,你放心,我不会难过的,他爱做什么做什么,管他作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