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来过,送了一封信,还有一只匣子。匣子是填漆的,十分精致。
温言随手打开匣子,里面摆了十二块金子,十二只动物,栩栩如生。
银叶眼睛发亮,拿起一只金猪,放在手心中端详,“怎么那么好看、咦,少傅怎么会给您送这个?”
“不收,让青叶带回去。”温言啪嗒一声关上匣子,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啊、不、不要?”银叶不理解主子的行为,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主子,悄悄地问:“您与少傅拌嘴了吗?”
少傅鲜少送东西,一出手必然是金子,也是哄主子高兴的,但今日看来,好像没多大用处。
“给你哥哥送回去,我不缺钱。”温言摆手。
银叶不敢言语了,抱着匣子,又见主子没有打开信,小心地拆开,递到她眼前。
信上写了大国师府的事情。
理智压过不满,温言接过书信,匆匆扫了一眼。
裴司所写:我朝律法严苛,但不限于异国人,圣女死在我朝土地上,北凉不知情,不追究,此时可罢休。眼下不过是拖延之计,谨防温蘅权势滔天。
温言蹙眉,原来是拖延之计。裴司很早就知道就算查出来,北凉不追究,陛下不会在意的。
既然如此,查之无益,而温蘅入朝,已然脱离掌控,若不阻止,裴司一旦难以抗衡,又是一场焦灼之战。
温言沉默,银叶小心地开口:“那信送回去吗?”
温言低头,继续去看。
温蘅而今利用梦境占据先机,得陛下盛宠,朝堂之上,见风使舵。她以女子之身入朝,亦可算是能人,而今日我所为,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
她以先人之机占据先机,我等无力抗衡,唯有徐徐图之。
裴司竟然用了‘徐徐图之’一词,温言感觉到他的无力,前世里他掌握生杀大权,握权柄,睥睨天下,这世却让温蘅占据先机。
陛下活不过秋日一事,温蘅必然也告知陛下,陛下于保养一事上,十分看重,这就意味着事情就会彻底改写。
温言放下书信,眸色沉沉,尽力回想梦境一事,脑海里一团乱麻。
什么都想不到。
她将信烧了,匣子退回去。
银叶将匣子还给哥哥,“娘子不大高兴,与少傅拌嘴了吗?”
“少傅也不好。”青叶也是揪心,想起少傅凄惨的模样,心中不禁怨怪十一娘,怎么就与病人置气了。
尤其是少傅的眼睛。他接过匣子,“十一娘还说什么?”
“没有说,但她看过信以后,心思重重,不知想些什么。你说,他们这是怎么了?”银牙纳闷,主子性子好,又爱笑,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这么沮丧过。
青叶也是疑惑,只道:“少傅惹了娘子不高兴,你注意些,若她提了少傅,你就派人告诉我。”
“哥哥,少傅为何这么在意我家主子?”银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少傅对十一娘的关心,超出了寻常兄妹。
她紧张地看着哥哥。青叶却低下头,他跟着少傅多年,点点滴滴都十分清楚,少傅自从知晓十一娘的身世后就变了。
少傅有许多妹妹,但他对十一娘最好,恨不得时刻带在身边。他以为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后来,少傅不管不顾地跳下护城河,他就感觉出不一样了。
放在心底的喜欢,再怎么样都会泄露出来,一个人有了喜欢,眼神是不一样的。
青叶犹豫,银叶忍不住追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青叶看了她一眼,心里饱受折磨,脸色跟着难看起来,不得不说:“少傅喜欢十一娘。”
“你说什么?”银叶傻眼了,有些呆,很快又反应过来,“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吗?”
“不是,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青叶纠正妹妹的说法。
银叶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心口跟着起伏,“是夫妻的那种?”
青叶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是兄妹呀。”
“不是,他们不是兄妹,是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青叶忍不住辩驳,“你不知道这些年来少傅对十一娘的喜欢,少傅在背地里做了多少事,他对十一娘的喜欢,很深,深到我都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原来是那样苦。明明做了许多事情,却不能说。”
“你应该知晓,少傅为十一娘死过一回。青州那回,少傅是跟着跳下去的,也是少傅第一个找到十一娘的。”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银叶几番想要开口说话,最后都被哥哥的眼神堵了回去。
少傅喜欢十一娘。可十一娘只当少傅是哥哥,这样的感情,违背伦理。
她只说一句:“可在旁人眼里,他们是兄妹,我们出去游玩,旁人都会说一句,这是裴少傅的妹妹。你知道温家的事情吗?温大郎君被人指责,温娘子也是被人骂的,我不想娘子也被人那样的骂。”
青叶说不出话了,他们不是兄妹,是一道长大的。
但他说也没有用。
青叶抱着匣子,失魂落魄地离开。
银叶回去复命,温言正在看账簿,见她进来,抬头开了一眼,“回来了。”
“嗯。”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