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先走了,萧离危却又吃了一块蜜豆酥。
他将蜜豆酥拿起来,放在掌心中观摩,玩笑道:“我以为寻常女娘就是一块蜜豆酥,甜而酥,郑二娘子则像涛涛绿竹,秀而坚韧,以至于我都忘了您也是个十五岁的小娘子。”
她在萧离危面前,始终是一副坚强的模样,以至于他都忘了,她也会喜甜食。
而她在曹游面前,温温柔柔,让人生起保护的欲望,奈何,曹游连自己都护不了。
萧离危说道:“娘子一直说独立,不想依附于男人,您这回是做到了。”
言罢,他将桌上的蜜豆酥连盘子都拿走了,“走了,祝你二人定亲顺利,三月退亲。”
温言:“……”
曹游怔怔望着萧离危的背影,又低头看着着上的蜜豆酥,略一咬牙,说道:“二娘子,他们说的在理,我碌碌无为,确实不如他们厉害。”
“我朝有几个三元及第,我朝有几个断案厉害的德安郡王,为何要与人中龙风相比,自己过好日子就好。”温言反而宽慰曹游,“他们的厉害,是我们无法触碰的。”
“可你与他们比肩呀。”曹游说,“你是三元及第状元郎、东宫少傅的妹妹,也是德安郡王的前未婚妻,你的名字时常与他们挂在一起,你也是厉害的人,我喜欢二娘子,也想二娘子喜欢,可我好奇,你为何选择我?”
他是比不上离开的二人。
温言拿起蜜豆酥,轻轻咬了一口,嘴里顷刻就甜了,她说:“与你在一起,日子就安稳了,我确实不喜欢你,但我觉得你性子好,可托付终身。”
话说得很明白,曹游先是发呆,随后笑起来,说:“你是真心愿意嫁给我的。至于喜欢,我不强求。”
是个傻的。温言心想,谁会不想自己的妻子爱慕自己的呢。
两人坐了会儿,不好久待,便分开,一个往前院一个往后院去了。
温言回到厅里,郑家二房也来,三房四房坐在她后面。二夫人一见她就笑了起来,似是嘲讽,说道:“二娘子所求,也算实现了,恭喜你觅得良人。”
温言懒得搭理她,行了一礼就走了。
她在母亲身侧坐下,也不抬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今日是主角,怎么都无法避免,刚坐下,郑二夫人又说上了,道:“你大姐姐来信,刚到郡王府,哪里都不适应,惦记家里姐妹了,如今二娘子也定亲,家里兴旺起来了。”
温言抬头,笑了起来,“二婶娘是看错了吧,前几日,大姐姐还来找我,说郡王府很好,她喜欢极了,怎么到您这里,就成了哪里不适应。”
她不管,就要拆台,看谁脸面过不去,不就显摆你找了个郡王做女婿,可郡王都和你一般大了。
郑二夫人面色白了些,忙说道:“这孩子心气高,在你们面前自然不肯说不好,我是她娘,自然就贴心些。”
温言含笑,说道:“可我听说大姐姐成亲后还没有回娘家吧。”
郑年韶与家里吵了架后才得到一半聘礼,平日里自然不愿回娘家听父母唠叨。
两人有了隔阂,人心都是偏向自己的,当郑年韶发现父母的心偏向弟弟时,心里自然不平衡,往娘家跑的次数都少了。
成年人与孩子的心性不同,小孩子好糊弄,及笄的女娘可不好糊弄。
郑二夫人脸色彻底难看了,她不悦道:“二娘子是想离间我们母女感情,咄咄逼人,心眼歪了可不好。我知道你大姐姐嫁得比你好,你也不可以这么小心眼。”
今日主家下聘,客人说了这么不吉利的话,就是打脸了,也是故意让主家难看。
温言好笑道:“我有何好笑呢,选个自己一般大的贵人做自己的女婿,您是不是很高兴?”
“郑年华!”郑二夫人怒而站起来,旋即看向郑夫人:“大嫂,你女儿牙尖嘴利,羞辱长辈,你就不管一管吗?”
“我家女儿规矩很好的,她与长辈争吵,想来也是被迫的。弟妹今日是不是不高兴呀,不如早些吃茶家去休息一二。”郑夫人也不给她面子,今日老夫人没来,还怕小小的二房吗?
昨日郑侯亲自去二房请老夫人过府,结果人家没脸过来。二房却迫不急待地过来炫耀了。
郑夫人笑吟吟地对着二房,让人挑不出毛病。
其他夫人知晓郑家的矛盾,自然低头,留一只耳朵看热闹,高兴郑家二房吵起来,她们好跟着看热闹。
郑夫人忍了十多年,如今分家了,她家又是侯府了,岂会怕小小的二房,郡王女婿又怎么样,她女儿还是皇后跟前的红人。
这年头,郡王那么多,得宠就未必了。
郑二夫人气得脸色难看,眼看着其他夫人无人理睬她,她只得咬牙坐下来,默不吭声。
其他夫人见她哑巴了,陆陆续续开口,夸赞两个晚辈天造地设。
二房刚停下,顺阳郡王妃在奴仆的簇拥下走来,二夫人的眼睛一亮,当即扑了过去。
郑年韶被迎着坐下来,带上自己的贺礼,是一套精致的头面,价值不菲。
郑夫人笑了笑,示意婢女收下来,余光扫到二夫人脸色十分难看,她女儿出手阔绰,引得她十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