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大致猜到依阿兰陵的性子,会想着求见他,只是没想到这圣旨降位的圣旨才去,她就跟着要见他了。
临近冬日的雨,没淋在身上,都似乎能感到一阵阵的冷。
阿兰陵的正殿里却暖和如春,香气扑鼻,谢昭携着一身的雨气寒凉进去,很快被殿内的暖香给笼住了。
“说吧。”
谢昭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撩袍而坐,底下的宫人上茶,他端在手中,却没有喝的意思,当成了暖炉抱着。
外头天色暗沉,殿内早早的点了两盏灯,不太亮,阿兰陵笔直的站在那里,寡淡的服饰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也跟外头的寒雨一样,渗出一些莫名的阴冷感。
“陛下。”
她一开口,沙哑的语调,让谢昭眉头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仍未抬头看她。
他这副模样落在满心愤怒怨恨的阿兰陵眼中,就是对她的冷漠无情,她立即想到了这几日他对塔兰那个贱人的不同,嫉妒的火焰将她的五脏六腑来回煎烤,什么理智,什么大局,什么任务,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肚子愤怒的焦躁。
“陛下!我是北蚩公主,自认入宫以来,并未犯什么大错,甚至之前陛下铲除冷仙蕙那个妖邪之人时,我也为陛下出力不少。”
“陛下如今却听信贱人之言,要处置我这个功臣,这并不太符合陛下圣仁天子的称呼!”
谢昭终于将目光从茶杯上的兰花纹样上移到了她身上。
对上谢昭看过来的眼神,阿兰陵不躲不避,定定的与他对视。
谢昭薄唇忽而很轻地勾了一点弧度,他脸上的那点冷漠瞬间消弭,“所以,你这是居功自傲,要挟朕了?”
阿兰陵心头没由来的狠跳了一下,谢昭的笑像外头的冷雨,兜头猛然浇落,让她想起了面前这位大周皇帝,无害俊美的皮囊下,是一颗无情狠辣的心脏。
交叠在腹部的手无声攥紧了些,阿兰陵理智回归了一点,她深吸一口气,跪下认错,“妾身一时愤怒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她抬头,“妾身并无要挟陛下之意,妾身请陛下驾临,只是不想陛下被贱人一面之词蒙蔽。”
谢昭笑意轻轻的挂在嘴边,“哦,那你依你所说,柔修仪被你这些日子磋磨,是她故意联合太医欺骗朕了?”
阿兰陵碧色的眼珠,在昏暗的殿内,微微发暗,“塔兰她曾是妾身的贴身婢女,陛下看重她,将她封了美人,妾身心中确实不愉,对她不满,言语态度有些严苛刁难。”
“可妾身知道,她是陛下妃嫔,陛下随时会传召她侍奉,妾身怎么敢让她受伤,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谢昭不出一言,很有耐心的静静地听她辩解。
“妾身让塔兰每日过来,也不过是让她伺候妾身用膳,洗漱,这都是她曾经做惯了的事,妾身想借此羞辱她。是她自己心虚,怕惹妾身生气,动不动地下跪请罪。”
阿兰陵见谢昭还是无动于衷,她心底暗恨塔兰到底给这个狗男人灌了什么迷魂药。
“陛下。”她学着神殿中那些曾经讨好的的男人,膝行到谢昭的脚边,抬起自己艳丽张扬的面孔,仰视着谢昭:“妾身虽然嫉妒心强,却也是有分寸的。”
“陛下若是不信,妾身这里有证人!”
谢昭垂视,“带进来给朕看看吧。”
得了允许,阿兰陵立即让她新提拔上来的北蚩宫人将人带进来。
“陛下,弯美人与塔兰同住,她心思细腻,早就察觉塔兰有异样了!”
在阿兰陵话落之后,弯月低着头,谦卑柔顺的上前,福身行礼,声音轻细如柔丝:“拜见陛下。”
谢昭看到她过来,半点没诧异,“莲御女说塔兰欺君,你有所察觉,可有此事?”
相较于他对塔兰跟阿兰陵的平静虚假温柔,对弯月,谢昭的态度就更冷淡了。
弯月紧了紧手心,低头道:“回陛下,妾身不敢欺骗陛下。”
谢昭没说话,她提了提心脏,接着轻声继续道:“柔修仪昨夜回来,传了太医,本来没什么,只是妾身近日身体不适,也正好派了人去太医院拿药,意外发现,柔修仪身边的宫女拿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去了后院的竹林里。。”
“妾身身边的大宫女留了个心眼,一路跟了上去,等人走后,将埋进地里的东西翻了出来。”
她说着,身边跟她一同进来的宫女红花便将用了好几张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一旁的小喜子。
“妾身心中不安,便找了莲……御女。”
谢昭看了眼那纸中的药渣,底下的阿兰陵道:“陛下,妾身在北蚩,略懂药理,这些东西,都是能够让人假孕之效,其中还有能让人染上坏身之毒的毒药。”
谢昭笑了,阿兰陵跟弯月一时间闭口不言。
谢昭没想到啊,竟然有假孕这招,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塔兰跟阿兰陵能想到的招数。
毕竟,她们二人心知肚明,他并未招幸塔兰。
不过,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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