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闻言,更是得意。
“姓孙的,你们自个儿听听!你们把闺女当作牲口,当作货物一般卖来卖去!我家三儿媳是个可怜的。但,她也不可怜。你们对她不好,咱们王家对她好!”
刘婆子在众人的眼光下,越发的有了能耐。
似乎她与芳娘当真是一对婆慈媳孝的好婆媳。
而芳娘此时看向她的眼光,也有着感激与依赖……
有围观的村人插话了:“你们孙家自己不当人,难怪孙芳娘自己跑了!”
“即便闺女当不了儿子,但好歹也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这老婆子怎么这样对自己闺女?”
“就将那老婆子去嫁殇,也能换点银子。”
……
孙母没想到,大部分的喝骂声竟然冲向她来,不禁又委屈又愤怒。
“罢了,咱们回去吧。”
孙老头哪里甘心:“回去作甚?你是我闺女,我不愿把你嫁给王家,我倒要问问,无媒无聘,怎么能嫁人?我现在就作主,让你们和离!和离后就跟我回去。”
没想到绕来绕去,竟然又绕到了原点。
孙芳娘绝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爹自然是能打散她与王三松,把她抓回娘家的……
王三松脖子上青筋爆起:“口口声声无媒无聘,那我王家出了聘礼不就得了?”
芳娘眼睛一亮。
刘婆子阻止不及,急得半死。
孙老头脸上满意了几分:“聘礼二十两银子。”
这下不仅是王家人,村民们也纷纷指责。
“这是做的什么买卖?”
“这孙家一家子狼心狗肺,活不起了。”
“这是要明抢啊,王家该去衙门告他家。”
……
一群人吵闹不休,孙芳娘忽然猛地站起,向外冲去,边冲边喊:“我死了你们就不用争了,也不用卖我了。”
直到她冲出好几步,人们才反应了过来,纷纷跟了上去。
韦小叶正在前院带着女儿们操练,忽见一抹蓝灰色的身影从大门口匆匆跑过,状若疯癫。
小星一脸的不可思议:“娘,是王家的那个……”
她一个小女孩,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芳娘,只得含糊不清。
韦小叶听懂了:“这又闹起来?”
韦小绢撇撇嘴:“王家一家子失心疯,三天两头地闹。”
韦小叶暗笑,王家三天两头地闹,自己也功不可没。
韦小绢是爱看热闹的,当时就带着小星出去瞧热闹了。
孙芳娘匆匆跑过去,目标很明确,不顾身后跟着她跑出来的村人呼喊,径直跑到水塘边上。
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一跳,直接跳下水塘。
只见水塘里冒起的水花,村人都急了。
好在身后的人也离得近,一个会水的嫂子也跟着跳了下去,没多久就把人给救了上来。
孙芳娘脸色惨白,吐出许多水,才两眼空洞,喃喃道:“我不活了,我活不下去了。我就只有这一条贱命,死了还好。”
孙家人气得够呛。
他们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好歹见到芳娘被救了上来。
村人立马都将矛头对准了他们,乱七八糟地骂着他们全家。
王三松的眼睛也红了,将芳娘揽到自己怀里:“你怎么这么傻,再怎么样也不能寻死啊。”
孙老头一家被骂得没有还口能力,孙大嫂好不容易嘀咕了一句:“真要寻死的只是悄没声息的,哪有这般在大众广庭之下跳塘的?”
“这个妇人真是狠!都要逼死人了,还在这儿胡吹大气呢。”
村人都气坏了,纷纷指责他。
王三松气得两眼通红,忽然放开了芳娘,走到孙大嫂旁边猛 地一推。
众人惊呼声中,那孙大嫂也被推下了水塘。
只见她浮沉了好几下,惊慌失措地尖叫着“救命”。
好一会后,她才被人救上来,同样吐出了好几口水。
与芳娘相反的是,她的样子还惹着村人大笑。
孙大嫂手拍着大腿痛哭:“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何氏冷不丁说道:“你不活了再跳一次便罢,这回肯定没人救你。”
孙大嫂似被噎住了,再也不敢说“不活了”。
孙芳娘眼里有了点亮光,朝孙老头和孙母冷声道:“想来你们是要钱不要我这条命的,那我也只有这条命。如若一定要逼死我,我这条命还给你们便是。”
老头老婆子便失了语。
看着如今这情势,他们也不敢再逼迫。
孙老大恨声道:“成吧,你一意孤行要嫁给这小子,那也得照着村里的规矩来。老少爷们,你们若是这一点都有异议,以后你们家的女儿,便如芳娘这般,要点聘礼银子,便跳塘寻死,想来你们也看不过去。”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村人的心坎里。
“聘礼银子该给,但不能漫天要价!”
“给个几两银子也是应该。”
“还是给几两吧,以后也名正言顺。”
……
刘婆子心知,几两银子她是逃不过去了,抿着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