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默默退出大殿,揉了揉眼睛,换右脚踏入大殿。
他怀疑自己进奉天殿的姿势不对。
深吸一口气,再次望去,龙椅依旧空空如也,朱祁钰立在一旁。
李青愕然,大脑一片空白。
朱祁镇呢?
朱祁镇哪儿去了?
“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朝空空的龙椅行君臣大礼,接着起身,朝边上的郕王朱祁钰行礼,“参见郕王殿下。”
“诸位不要多礼。”朱祁钰嗓音温和,虚扶一把,目光在鹤立鸡群的李青身上停顿片刻,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但也没表现不满。
朝堂上,一下少了这么多人,显得很是空旷。
李青从怀里摸出一粒金豆子,屈指一弹。
“咻~”
于谦身子一震,本能地转过头,待看到李青竟然出现在朝堂之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他正欲说话,一旁的王直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低声道:“老于,你金豆子掉了。”
哪来的金豆子……于谦正疑惑间,一粒金豆子已经塞进了他的手中。
接着便是王直的小声埋怨:“你也不看着点儿,真的是…不知道瞅你毛病的人很多吗?”
“我……”于谦无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他没功夫计较,当即出班,提醒道:“郕王殿下,皇上命李都给事中前去交趾,说和……交趾头领帮大明牵制麓川,现他人回朝复旨来了。”
朱祁钰这些天通过于谦,已经对朝政有了大致概念,闻言目光再次看向李青。
他并没有见过李青,但朝堂上就李青一个生面孔,“李都给事中上前答话。”
李青也没见过朱祁钰,但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他没有废话,上前行了一礼,快速将情况说明,然后问道:“敢问郕王殿下,皇上去哪儿了?”
“鞑靼寇边,皇兄御驾亲征了,现由本王代为监国。”朱祁钰很好说话,回答了的李青疑问。
李青尽管有了预料,但听到这确定之语,仍不由心中一沉。
他娘的,这小崽子到底还是飘了。
李青压抑着负面情绪,又问:“皇上具体去往哪里啊?”
“大同。”朱祁钰说。
李青还欲再问,于谦碰了他一下,示意:下了朝再说。
唉……
李青默默回班,心乱如麻,朝会说的什么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一出奉天殿,于谦立即拉住李青,快速将前因后果完完整整说了一遍,然后道:
“十余万鞑靼铁骑寇边非同儿戏,先生当尽快去大同拉皇上回来。”
“我得带上一样东西,再去。”李青皱眉道,他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朱祁镇真被掳了去,令其令牌在手,有助于尽快稳住局面。
于谦诧异道:“什么?”
“王命旗牌!”李青说。
“带不带这个,和大局又有什么关系呢?”于谦不解,“王命旗牌也命不动皇上啊!”
“来不及解释了。”李青急道,“那个郕王好说话不?”
于谦头一次见李青如此,忙点头道:“先生随我来。”
——
大同。
鞑靼铁骑轮番上阵,亡命冲关的情况下,最终以近万精锐为代价,冲破了关隘。
脱脱孛罗精神大振,失去了城墙的保护,他们将如羊入羊群,肆无忌惮。
然而,事实却没他预料的那般轻松。
朝廷有明文规定,弃城丢地等同于叛国,罪过之大,殃及家人。
基于此,明军上到主将,下到士兵,殊死抵抗。
列方阵、摆拒马桩,骑兵侧翼反攻,火铳手、弓箭手伺机而动……战死还能有抚恤,弃城而逃却是全家遭殃。
在这种压力下,没人敢有歪心思。
但饶是如此,依旧是鞑靼占优势,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太强了,且人数也远远超过明军。
士气对战力起着决定性作用,但实力相差太大的情况下,并不能扭转乾坤,何况鞑靼的士气也不低。
在骑兵的一轮伦冲杀下,明军实在难以招架,只能且战且退,以求坚持到朝廷援军到来。
厮杀声,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兵戈相撞声……连成一片,宛若天雷滚滚,只让人头皮发麻。
一天,又一天,终于,他们的坚持没有白费,第一波轻装上阵的援军到了。
明军有了生力军加入,败退颓势立即得到有效缓解,但面对七万余鞑靼铁骑,仍是落于下风,只能勉强坚守。
……
鞑靼军营。
脱脱孛罗骂骂咧咧,他没想到破了城门,明军竟还能有顽强的战力,本来按照他的预想,这个时候应该是劫掠时刻了。
但事实是,他们到现在一颗粮食都没劫掠到。
“真他娘的难缠!”脱脱孛罗一锤桌子,桌子上酒碗震起两寸高,如今这个局面,他实难接受。
其他人也是面色难看,明军的抵抗力,反应速度,比他们预估的要高不少,如今颇有些骑虎难下。
“太师,看这情况,没个七八天打不下来,不如我们绕过他们,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