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风看着眼前这个清朗温润的男子,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窜,头皮直发麻。
他强装镇定地张了张嘴。
“温太傅,本官直属礼部,查封鸳鸯枕一事,本官实在是无权监管。”
温瑾昀那清润的嗓音中含着些许笑意。
“王大人,就快离开礼部了,不是么。”
王清风张着的嘴巴久久没法闭上。
他已经无话反驳温瑾昀。
等过完年,调令正式下发,他就从礼部侍郎,变成一个八品的司市。
而司市的职责,正是掌管市场的治教政刑、量度禁令。
王清风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
他甚至怀疑,皇上将他贬为司市,就是这温瑾昀的提议。
离宫后,王清风直奔左相府。
大树底下好乘凉,他一直以左相杨怀山马首是瞻。
即便他面临着贬官,有了左相大人的提携,日后就还能东山再起。
王清风在左相府待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开。
他走后,杨素素姗姗而来,朝其父杨怀山福身行礼。
“父亲。”
杨怀山正端着青瓷茶盏,喝了一口茶后,缓缓将其放下。
杨素素端庄有礼地坐在下首位。
“父亲,您还在为王大人的事烦忧吗?”
杨怀山心不在焉地摸着胡子,“为父在想,温瑾昀这一步棋,意欲何为。”
杨素素抿了抿唇,未插话。
紧接着
,杨怀山朝她看过去,接着细说道。
“在品阶上,司市不如礼部侍郎。
“可这掌管司市的职权,一直以来都是块肥肉。
“为父这话,你可听得明白?”
杨素素温顺地点了点头。
“明白的。女儿之前就听说过,右相大人几次想要将自己的人安排到司市之位,都未能如愿。
“现任司市,是两年前的榜眼,出身寒门,从来不行结党营私之事,颇得民心。
“王大人若为司市,将来必能为父亲谋得更多利益。”
杨怀山膝下儿女众多,除了嫡出的儿子,最喜欢的,便是杨素素这个女儿。
只因她冰雪聪明,深得他心。
他摸着胡子,赞赏地点了点头。
“接着往下说,既然有利,为父为何犯愁?”
杨素素神色严谨,字字斟酌后才说出口。
“为君者,皆精通驯下之道。
“猎人驯兽,将肉放在兽跟前,做诱惑之物,让其观看、闻其味,但只要碰了肉,便会遭到一顿鞭打。
“熬不过这肉的诱惑,兽只是无用的兽,终将会变成那块肉,熬过了,表示他听话忠心,这才会得到猎人重用。
“女儿斗胆将父亲您比作狮子,而皇上则是那手持训鞭的猎人,至于王清风王大人,便是那块可看却不可吃的肉。”
杨怀山再次赞许地点头,“素素,你若是男子,为父必要你入仕。”
杨素素宠辱不惊
地摇了摇头。
“可惜,素素是女儿身,早晚是要嫁人的。”
杨怀山朗笑着,打趣道,“你这是想要嫁人了?”
若是在以前,面对这样的玩笑话,杨素素早就出口否认了。
可这回,她不止没有否认,还略含娇羞地低下了头。
杨怀山瞧见她这副女儿家的娇态,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他眯了眯眼,眼中有几分严厉。
“想归想,但你的婚事,为父自有打算,由不得你任性胡来,可懂?”
杨素素抬起头来,甚是认真地点点头。
“女儿明白。女儿也向父亲保证,婚事上,必定会如您所愿。”
看她如此懂事,杨怀山只敲打提点了几句,没再说别的。
杨素素站起身,看似是要离开,却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杨怀山。
她神色纠结。
“父亲,女儿思来想去,还是想请您鉴定一下这封信。”
杨怀山略有不解。
当着杨素素的面,他展开信。
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杨怀山眼中便浮现一丝晦暗难辨的神色。
旋即,他骤然向杨素素投去犀利的目光,声音中含着难以置信的诧异。
“此信,是温瑾昀所写?”
父亲的反应在杨素素的意料之中,她垂着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怀山不再看她,继续将那封信反复看了几遍。
但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将信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他沉声发问。
“你从哪儿弄来的。”
“是温太傅差人送给女儿的。”杨素素的手微攥着。
“送给你的?!”杨怀山越发惊讶,并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杨素素。
杨素素沉默着不说话。
杨怀山又沉思道,“上次在山庄内,他未曾对你表示过什么,又怎会私下里给你送这种信。”
这也是困扰杨素素多日的疑惑。
她用不确信的语气揣测道。
“或许,温太傅顾及着昭阳公主,不便与我多说?”
此话一出,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