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完天宫的探子,院首收回戒尺,拍了拍座下龙鱼的大脑袋,“走吧,老伙计。”
厉九川闻言刚生出疑惑,只见龙鱼们竟然站起身,露出四条颇为健硕的腿,灰褐皮肤显得分外粗糙,膝盖脚丫子一个不缺。
接着,龙鱼们哒哒哒地飞奔起来,冲向盘虬起伏的树根,如履平地。
“”
他默默地看了看树冠上被绑着的天马,又瞅座下四条腿儿跑得飞快的龙鱼。
前者凶狠威武,翅若仙翼,后者收齐鱼鳍,露出兽腿,活像地面爬动的大蟑螂!
龙鱼本来就长得显老,现在伸出腿儿来跑,就更丑到无法直视了。
“院首大人”有人不解地问,“为什么咱们不骑天马呢?它速度比龙鱼快,也更灵巧。御课里讲过,被驯化的天马如果失去主人,不是也可以暂时乘骑?”
“蠢材。”葛夫子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出一只葫芦,打开却飘出一阵茶香,“天宫会专门来给你送坐骑?”
“太极蒙翳天擅长逆转阴阳,传承种也好,秽兽也罢,送到他们手里都会颠倒性情甚至力量。”琴先生温声解释,“更何况我等乃海事书院之表率,乘坐天宫坐骑不妥当。”
“学生受教。”问话的学子拱手行礼。
他皮肤苍白,脸颊瘦削,眉目间透着一股子阴冷味道。
年纪大点的夫子一看就知道,他定是常年待在地底,不见天日,只有和山神殿经年争斗,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不了解天宫也正常的。
葛夫子方才被院首唬得不轻,说话自然没什么好语气,但这学子也未计较,只当是没听见。
一路上再无人发问,都在养精蓄锐,以防出现意外。
龙鱼群狂奔数个日夜,穿山过岭,游水渡河,在这日抵达一处大泽。
此地花鸟繁盛,树丛遍布气根,浮于淤泥之上,景色奇异,分外静谧。
院首终于下令让龙鱼们休整一夜,学子们得以趁机离开鱼背,在方圆五里内散散心。
厉九川没走远,只是坐在一根粗大的枝桠交叉处,看龙鱼在水泽里挖淤泥。
它们四条腿划得飞快,偶尔也支起鱼鳍向前拱动,不多时就在水泽里拱出一个个硕大圆巢。
圆巢湿漉漉的,夹杂水藻树根,散发着一股子水腥味,也不甚稳固,总是掉泥。
龙鱼们开始互喷口水,有的呸有的噗,还有的张嘴一嗞能喷出丈远,它们粘稠的口水遇水膨胀,很快将那些泥巴巢穴糊住,像果冻似的一团接一团。
太阳底下一晒,那些圆巢竟然变得结实又坚硬,即使泡在水里也没有垮塌冲走。
龙鱼们就趴在这一座座“小陵”中休憩,安然自得。
“怎么?以前没见过它们筑巢?”高高瘦瘦的言长乐不知从何处回来,手里竟还捧着一只烤鸡。
“我以前也没参加过廿三战。”厉九川答一句,扭头眺望西南方向。
天际线处仍旧能看见一棵参天巨木,绿苍苍的树冠遮拦四面八方。
院首临走时已经将青木戒尺收回,但树依然没有消失。
“吃吗?”言长乐在烤鸡上拧下一只腿,把剩下的递给孩童,“我家表兄叫我好生关照你,到时候入云海,你也得关照我才是。”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露出两个浅窝。
厉九川瞥了他一眼,懒得戳穿这厮熟悉的表情,“那就早点退出,天子不出宫,将军不临阵,你不该来。”
言长乐神情忽然诡异起来,脸上的肌肉像被粘住了似的,“他白云天都来了,我怎么不能来?白家独子呢,他爹娘也七老八十了对了,你怎么认出我的?”
“傻子才认不出你,譬如蔺家那个跟你斗嘴的。”厉九川抓走他手里烤鸡,大口吃起来。
“这,有这么明显?”言乐忍不住摸了摸脸,陡然发现几个夫子在他看过去时,都转过头。
显然,太子爷已经被“关照”一路了。
厉九川咂吧一下嘴,忽然问道:“这肉是哪个给你的?”
“啊?”言乐摸不着头脑,“赵家小子,赵宾。”
“酸与赵奇山?”
“他跟赵奇山顶多就是个远房亲戚的关系,就是做饭手艺不错,这烤鸡闻着还挺香,也比蔺家小子谦逊多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把刚烤好的肉给我了。”
“这玩意不是鸡。”厉九川突然把言乐手里的肉腿拍下去。
言乐缓缓张大嘴,“那这是什么?”
厉九川拎起一串骨头,“你见过鸟长着猪尾巴,还只有一条腿?”
只见那仍带着肉丝的骨头,只有一根乌青腿骨,还有一截圆滚滚的尾骨。
“”言乐哭笑不得,他刚刚分明看见不是这样的,以为厉九川又想拿自己逗趣,便反问道:“你都吃了?”
厉九川的手张开又合拢,只见那堆特别的骨头又不见了踪影,剩下一只被啃了半口的烤鸟。
“咦?”言乐顿时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并非厉九川在跟他开玩笑。
身为麒麟寄主,他当然能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而方才那串骨头是真的,面前没吃完的烤鸟也是。
这就是此物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