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院管们要奴契吧。”
“谢公子!谢公子!”
目送褐衣欢喜地离开,厉九川再次迈入后院,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个人。
白氅华服,龙目生辉,他站在院落里不知沉思了多久,身旁还侍立一位灰袍老者。
两人站在那里,就仿佛和人世间切开一条不可逾越的沟壑,一重天,一重地。
厉九川向他走去,每靠近一步,都仿佛踏入天上宫阙,拨开层层云雾,顶着无形的压力见到了不怒自威的神。
但当他开口,却是别样的风轻云淡,“曜兵夫子才离开,都灵大人还是不放心吗?”
“少君此言生疏啊。”开口的是灰袍老者,他生的慈眉善目,温厚和蔼,“大人只是担忧您的处境,特意派老朽来辅佐少君。”
厉九川摇头,“我哪里需要什么辅佐,生如野草,命如鸿毛,该来的就让它来。”
老者苦笑连连,“在下只是替少君和大人相互传达些消息,帮少君处理些俗务,您让世童离开,不就是已经察觉到老朽了吗?”
厉九川不可置否。
这时,度长青缓缓开口道:“我让文夫子来并非是要制约你,只是正神不可久留此间,我已做完要做的事,真识即将回到彼岸,再有什么事,就需文夫子来传达了。”
“哦,那你留在这里的是?”
“凡蜕。”
“大人此番现世,不会就因为神灵之死吧?”
“正是此事,食种神死,看似不起眼,但上水渡已经很久没有意外而死的神灵了,所以我前来查看,正巧就发现了您。”
身为拥有神位的神袛,确实应该有如此敏锐的灵觉。
厉九川恍然,“这么说,我若在中土亦或南火杀死他们的神灵,相应的掌权者也会降识查看?”
“不错,但少君身怀瑰宝,隔绝天视地听,如未留下痕迹,也不易被找到。”度长青颔首。
“我明白了,那么您离开前来寻我,可是因为什么事?”
“虎都。”
“虎都?”厉九川心中疑惑,都灵凡蜕既然还留在这里,理应有能力继续掌管虎都,不可能扔给自己吧?
“此虎都非彼虎都,西金之地的虎都是天上之帝降临的圣地,你眼前的这座城,仅仅是称之为虎都的城池罢了。”
“我需要去圣地?”
“是,少君,那里有您需要的东西,在您准备好时,告知文夫子,我会再来带您去虎都。”
“那我何时算是准备好了?”
“时间一到,您自然明白。”
度长青卖了个关子,又示意文夫子上前,“尽快听少君吩咐,处理俗务。”
“是。”老者行礼。
厉九川也知道度长青到了他口中所说的“离开的时候”,便仔细地瞧着他,看看这位强大的正神如何脱离凡蜕。
只是一阵清风突如其来,将他迷了眼,厉九川再睁开眼睛时,度长青已经不见了踪迹。
送走了都灵,文夫子这才朝孩童行礼道:“少君,有几件俗事急需您处理。”
“说。”厉九川边走边道,度长青一离开,他浑身轻松不少,第一件事就打算去翻条裤子出来穿。
老头儿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道:“第一件事就是祝氏已经解除软禁了,正在四处找人询问您的下落,是否要回去见见他们?”
“不见,告诉他们平安无事即可。”
“是,那么第二个是钟氏君山,梁氏延年,两位西金战派人物想求见少君,不知少君见不见?”
“嗯?我不记得我认识他们。”厉九川翻出来几件小袍,拣了条方便活动的黑色武服。
“就是斗场上为您说话的那些人。”老者提醒道。
“哦”厉九川抓了抓脑袋,“他们所来何意?”
“似乎是想与您结交。”
“不见,就说我心领了。”
文夫子微笑点头道:“老朽知道了,还有第三件事,吾主尊上在斗场压您过三门,赌注是一颗刃兵遗玉”
“遗玉?”厉九川猛地回头,眼露精光,连穿衣服的动作都顿住了。
“是,连此前秦赫交给您的一万枣玉,其实也是都灵大人以高价收购了升灵坊,她才拿得出来。”
厉九川立即道:“度大人对我多有照顾,待我如亲子,日后必定不会忘了大人恩情。”
文夫子愣了片刻,随即哭笑不得地道,“以少君您如今的身份,遗玉自然不会少的,秦赫之父受主母贿赂,已经被罚下狱,现在整个秦家都被卖给都灵府作为赌注的赔付了,如果公子有需要,这些都是您的。”
“秦家值几个刃兵遗玉?”
“这少君,世家价值无法以遗玉衡量啊,非得说的话,秦家有两个刃兵,可以随时遣来为您护道。”
“暂且不必,把都灵大人压注的刃兵遗玉给我拿来就是。”
“是,那剩下的”
“剩下的秦家俗事都由你来处理决断,如果他们再犯什么错,给秦赫一条活路就行了。”
“老朽明白了。”文夫子接着道,“接下来老朽也不便烦扰公子,若需传唤,以灵源点亮您手腕上的镜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