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石室里因为常年地渗水以致青苔斑驳,这一次,从石室中央垂落的铁链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外头是二月的冰雪消融春寒料峭,石室的阴寒却是更甚外头,饶是林岚体质已经强于凡俗之人也习惯了忍受寒冷,还是情不自禁地把自己蜷成一团缩进了角落里。
忽然石室中响起了沉重的轰鸣声,林岚抬了一下目光,身体却没有动,石室外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他面容干净,宛若一介书生,见了里头的林岚,他唇角带的微笑略为无奈。
“都说了叫你不要四下宣扬,若不知李谷二人之事,你至多只是被指责一下突然发疯损坏财物之事,魔种的谎言勉强还能再撑撑,我们道别后才过去多久,想我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林岚:“……”
“怎么来的是你?”
“别人可没我这么闲,我就过来串串门,”陈云庭随口应付道,“要不哪天你自己把被褥衣物带来,我和刑罚长老说说让他专门分你一间石牢,也省得你来回奔波?
林岚小脸遽黑:“不……还是您自己留着吧。”
陈云庭笑容不变:“……”你小子咒我?
“其实我刚回来时这件事就已经传开了,这次真不怪我。”林岚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却被陈云庭抬手打断。
“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有人在等你。”
林岚愣了愣,起身随陈云庭一道离开了石牢。
……
其实走在路上他已经有了些许猜想,能让陈云庭来领路的人,怕是有那三位中至少一位在场,可真正到了刑罚堂的大堂,林岚才惊觉这件事到底惊动了些什么人物,大长老、凌霄甚至药老都在场,前二人林岚都有见过多次,唯有这个余空的师尊让林岚多看了两眼。
比起凌霄的威严冷漠,大长老的深沉难测,这个老人双眼半阖,眉目祥和,倚靠在座椅边上的木杖乌黑发亮,不过好似朽木逢春般吐了几片青绿的嫩芽,让林岚忍不住好奇到了春天这木杖还会不会开花。
然而,这三位核心长老也不过今天的陪衬,大堂中央最上座,有一年轻男子闭目养神,眉心轻蹙。
这是林岚第一次见到私下场合之外的徐若清,那种进退从容执掌天下的气度让他脚步缓了缓,有这么一瞬间,他就像所有才见到掌门的弟子一般,怕一声较重的呼吸都会将人惊扰,可定了定神,林岚依旧笑着道:“老徐,你知道那不是我做的对吧?”
老……老徐?
众人的神色变得莫名,林岚却似乎一无所察,又道:“爷爷和陈云庭知道的,我不久前才从内门之地转出来,陈云庭是有说过让我不可宣扬李谷二人之死,可一出来,似乎所有人都早已知晓了这件事情一样,真不是我传出去的。”
林岚身后的陈云庭笑容一僵,冷汗涔涔,大长老拨弄盏中茶叶的动作一顿,转过了黑白分明的眸子,“这么说,你得知此事不是因为传言,是云庭说的?”
林岚还没反应过来此话的含义,陈云庭已向大长老躬身执礼,“弟子知错!”
站在陈云庭边上的林岚忽然腿肚子一抽,神色变幻莫测,陈云庭因为他丢了面子,会不会日后再找他算账?
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林岚悄悄往远离陈云庭的方向挪了几步。
“……”
“行了,你的事,日后再说。”大长老继续拨着茶叶,他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却怎么都是等我们回家了饭桌上再教育你一顿的感觉。
没有了陈云庭,诸人的视线又集中在了林岚身上,凌霄可有可无般地错开林岚眼巴巴望来的视线随口说道:“曹小剑的话,倒也未必不属实,我们虽不会把此事往外捅,但除了我们几人之外,还有一人也早已知晓此事。”
凶手!
众人一瞬间明白了凌霄的意思,让林岚不禁微微激动,这种高层全是关系户的感觉不要太好!
“老徐,我知道是谁嫁祸我,”林岚在这些人面前不用遮遮掩掩,脱口道,“一定是万俟云,哪怕不是他动的手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徐若清淡漠的视线轻轻地飘落在林岚身上,从容而道:“证据呢?”
林岚:“……直,直觉。”
徐若清又一次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你以东林弟子的身份污蔑内门长老,足以押入幽狱了。”
“……”
白衣温雅的男子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可他低压的睫羽使得温润的双眼变得幽深沉重,只道他心情没有那么明朗,却更难猜他的心思,“曹小剑,你可知错?”
林岚忽然有些不悦,分明他才是受害者,为何要把所有的错事都归结在他的身上?
要不是因为他是徐若清,可他毕竟是徐若清,这三个字沉甸甸地压在林岚的心头,让他的愤怒只作昙花一现,重新低下了脑袋,“弟子……”
“起初我便与你说过,你的功法不可暴露,万一东林里混进了什么细作,整个东林都要为此受到牵连,”徐若清打断了林岚的话,低沉的声音平静得一如往常,所有的声线似乎处在同一个水平上,显得他的声音冷漠无情,可是林岚却整个人怔在了那里,徐若清抬了抬睫羽,“今日那个魔修之事东林自然会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