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初冬,宛如一位婉约的佳人,轻轻披上了洁白的纱衣。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缓缓飘落,如同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江南的初雪,不似北方那般浓烈而厚重,她带着几分羞涩与温柔,轻轻地覆盖了大地。银装素裹的江南,仿佛一幅水墨画,黑白交织,却又清新淡雅。
可惜的是,忧郁的许柔,没有心思欣赏这如诗如画的景致。
许柔的车挡风玻璃上的积雪已经清除好,空调的声音隐约可闻。
许柔决定不事先打电话通知妈妈,告诉她许柔正在路上,现在不想和她说话。
许柔倒是想打电话给李彤彤,好久没有跟这个曾经的室友、朋友聊几句了,虽然李彤彤的话也大多不靠谱。
雪比昨天厚了,风很大了,路上的车并不多,人们都龟缩在自己的温暖家里,只有一些不得不出门的可怜虫才像许柔一样,在雪中开着车。车程不远,而许柔的车速不慢,家在不知不觉中映入许柔的眼帘。
许柔把车开进停车位,敲了三下后,妈妈终于把门打开了,穿着长袍,披散的头发湿漉漉的。
“你一直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先打电话呢?”妈妈开火了,一如既往地凶巴巴的。
“我在雪中开车,不想分心。”
“不论如何,都应该先打个电话,妈妈好有个准备。”
“你不需要做好什么准备,我又不是外人。”
她喘着粗气。“自己懒了,还总给自己找借口,许柔。”许柔心里嘲笑她荒谬的评论,但许柔看在她是妈妈的份上,不反驳她了。
“你的行李在哪里?”她问。
“在我的车里,我稍后会拿进来的。”
“其实你穿牛仔裤也蛮好看的。”她的眼睛扫视着许柔的身体说,许柔微笑着。
“ 我真的很喜欢它。”
“穿着它,个子显得很高挑,大长腿。”
“那么刘诺他们一家还好吗?”许柔问。许柔知道问候刘诺的家人会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对许柔衣装作进一步的评述。
“他们很想念你。”她一边走进厨房,一边她漫不经心地说:“也许我们可以今晚应该邀请他们一起吃个晚饭。”
许柔急忙追着她说:“妈,这样恐怕不好吧。”
她看着许柔,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有什么不好呢?”
“这对我来说会很尴尬。”
“柔柔,刘诺爸妈也是我们家的老熟人了,你从小就常到刘诺家玩,你再在读大学了,难得回家一次,跟他们吃个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你意思是想拿我来炫耀?”这个想法让许柔很恼火。看来,她想跟他们吃饭,就是拿许柔上大学这事来向他们吹嘘一番的。
“你去实习兼职了,妈妈向他们展示你的成就,这不是在炫耀。”她说。
“我真的希望你不这样做,这点没什么好炫耀的。”
“好吧,柔柔,这是我的家,我是一家之长。我想请别人吃个饭,总可以吧?”
妈妈说完就走出去了,把许柔一个人留在厨房里。
许柔翻了个白眼,走回许柔的卧室。疲惫不堪的许柔躺在床上,而她妈妈则站在客厅的穿衣镜前,还在继续给自己做深度的美化工作。
“许柔……”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的声音把许柔吵醒了,许柔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抱着佛陀睡着了。佛陀是许柔的毛绒大象玩偶,陪伴在许柔身边已有多年。
睡眼惺忪地站起来,冲着门口喊了一句:“我来了”,许柔摇摇晃晃地走到大厅里。
刘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对于他,那是个老地方。还好,不是像妈妈说的那样,要请来整个刘氏家族。
“刘诺早就来了,见你午睡,他没有打扰你。”许柔母亲说,脸上是强挤出来的微笑,是最假的笑。
“嘿,”许柔打招呼,此时许柔真心后悔回到这里来。
刘诺向许柔挥了挥手。“嘿,睡饱了吗?”
这样的问候,像是亲人间的一种关怀,许柔在心里,也是把刘诺当成了朋友甚至是家人来看待。但是,许柔需要从生活中发生的一切喘息一下,而刘诺来这里只会增加许柔的内疚和痛苦。许柔知道他没错,错的是许柔对他的不公。在他们分手的整个阶段,刘诺对许柔一直都非常友善,这让许柔在道德层面的思考中,总感觉自己比刘诺缺了点什么。
许柔母亲离开了房间,许柔脱掉鞋子,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刘诺。
“你妈说你去了杭州?”
“是啊,我和老板,还有两个同事一起去了。”
他兴奋地点了点头。“那真好,许柔,说明老板对你的工作能力是肯定的!”
“也许吧。”许柔微笑。聊天并不像许柔想象的那么尴尬。
过了一会儿,刘诺环视了一下整个客厅,然后身体往前探,压低声音对许柔说:“嘿,你妈从周六开始就很紧张。我的意思是比平时更紧张。你是怎样面对这种事情呢?”
许柔揉搓着眉毛。“你这什么意思?”
“你爸爸的事啊。”他慢慢地说,好像许柔知道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