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半天,就这?”
感染者撇嘴道:“那你早说啊,我都没必要领着你们进来清洗,如今水资源也越来越紧张,只要不是沾染源石粉尘的水,我们都要重复利用好几次呢。”
年轻宪兵做梦也没想到,他最后得到的答复竟然是这样。
他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似乎急着证明什么,反复强调道:
“是让你们感染者进入非感染者城区生活,和非感染者一起听宣讲,这不是你们一直要求的吗?”
面对年轻宪兵的解释,感染者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沉默。
这个反应落在年轻宪兵眼中,顿时让他心头松了口气。
这样才对嘛。
这才是他印象中感染者应有的反应,只要听说可以进入非感染者城区,就一副有幸荣焉的姿态,削尖脑袋往里挤。
“原来我们以前是这种形象……确实,我们以前就是这种形象。”
那名感染者突然发出一声长叹,眼神中带着缅怀和后悔。
在年轻宪兵懵逼的目光中,以及年长宪兵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感染者露出释然的笑意:
“你们的通知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转达给街坊们。
如今你们身上源石粉尘也清洗干净,可以留在这里逛一逛,也可以直接离开,我没有任何意见。”
“你……”
年轻宪兵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年长宪兵按住肩膀,及时制止。
“多谢你的慷慨和包容。”年长宪兵感谢道,“我们希望可以在街区逛一逛。”
“随意。”
感染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便转身向街区深处走去。
年长宪兵环视周围整洁的街道,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索性直接跟在感染者身后。
年轻宪兵心中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跟上年长宪兵的步伐。
三人穿行在街道上,不时看到孩子们成群结伴撒欢跑过,还有大人们聚在一起闲聊吹嘘,整片街区俨然一副和乐升平的气氛。
那名感染者走到街区中央广场,停在一块超大号的公告板前,拿起纸笔刷刷刷写下一排字,随手贴在上面。
两名宪兵上前查看,发现正是他们前来通知的事项。
“不是,你就这样随手贴在公告板上,都不召集感染者来开会通知一下?”年轻宪兵惊讶道,“你不会是想自己偷摸安排亲朋好友,将五个名额都占据吧?”
那名感染者噗嗤一笑,对年长宪兵调侃道:
“这孩子是脑袋有问题,还是视力有问题?
他为何觉得我们想离开自己安稳的生活环境,跑到外面源石丛满地的城区过几天苦日子?”
年轻宪兵闻言,防护服下的脸顿时涨红。
年长宪兵轻叹一声,解释道:
“是心态上的问题,因为心中的歧视,他忽视了你们街区的好,兀自停留在自己的精神世界。”
“前辈?!”
年轻宪兵没想到同伴态度会突然倾向感染者,瞠目结舌看着年长宪兵。
年长宪兵没有管年轻宪兵的反应,他突然开始脱下自己的防护服,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种感觉,他已经有些日子没体验过了,此刻清凉的空气灌入肺中,他竟有些精神恍惚。
享受片刻自由的呼吸后,年长宪兵才看向感染者,问道:
“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感染者歪头思考片刻,脸上浮现几分追忆:
“说实话,在你们到来前,我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些转变,似乎除了最开始被齐言强迫行动时有些不服,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自然,自然到连我们自己都没察觉到我们的变化。
刚开始我见到你们出行还要穿着防护服时,我只感觉满心嘲讽,还有几分洋洋得意。
可后来我看到那个小年轻,一副急于证明什么的样子时,我突然仿佛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
说到这里,感染者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摇了摇头,他继续道:
“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齐言究竟帮了我们什么,他没有天花乱坠发表什么高谈论阔,而是按着我们脑袋,让我们先做成一些事情。
当我们苦哈哈的取得成功后,再回望当初经历的一切,我们才能真切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感染者从来不需要依附在某些群体身上。
他人的歧视或者偏见,并不能影响到我们什么,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就不低于任何人。”
感染者目光清澈,语气平缓,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们是感染者,我们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年长宪兵有些震撼。
他从未见过任何一名感染者,有面前这位的精神风貌。
曾经感染者在他印象中,都是一副偏执,疯狂,用阴暗目光毒蛇般注视他们非感染者的形象。
不,不只是眼前这位。
年长宪兵扭头环顾四周,随处可见感染者在活动。
那些感染者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存在,却也仅仅扫一眼,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这不是无视或者故意避开,而是一种淡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