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都在贵妃跟前当差，与李重意也经常有照面，对这两人，他还不算很陌生。
可即便他平素习惯观察入微，也并没有觉得两人之间私交就有多好，若林婧婉所说是真，这其中的确可能存有疑窦。
李重意心如明镜，却倨傲的不回答林婧婉的这种提问，以证明他对这两人的不屑一顾。
林婧婉见他一副骄矜的模样，想也能明白他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目前可疑的下毒人，首要便是金修容，她精通医理，最是方便下手不过。
而绯璃女官陪在贵妃身边最久，是最能亲近贵妃之人，也有嫌疑。
至于另外三个医女，我虽目前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但也不能轻易将她们排除在外。”
李重意挑眉：“所以你说了这一大堆，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自然不是，我刚才也说了，要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下手，便要先弄清楚这些人有没有下毒动机。
比如金修容，她既然一心想出宫嫁人，那至少在理论上便不会给自己埋下死劫，毒害贵妃乃是重罪，她在宫中多年，不会不知情。
所以如果这事当真是她做的，那就得有一个非做不可的理由。”
她说到这时，才象征性的对李重意福了福。
“小女进宫时日尚浅，还暂且看不清这宫中诸人，如此便要劳烦督公去辛苦排查了。”
她倒是会指使人？
李重意正欲趁机打压几分，便见女子已经直起了腰身，双眸微抬，无惧他目光中的凉意。
“诚然，此事应当是小女替督公效劳才是，但术业有专攻，小女一手难敌四拳，还需督公帮扶。如今小女既已答应督公入宫走这一趟，便是已下定决心与督公共同进退，愿为督公马首是瞻。”
李重意见惯了太多人，这些人要么阿谀奉承，拜高踩低，要么自持清高，自寻苦吃。
如林婧婉这种惯会四两拨千斤的聪明人也不是没有，但确实少见。
他一向只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无需有过多才华，但一定要识时务。
“后宫嫔妃之中，唯有贵妃最得皇上圣心，贵妃身边无小事，下毒之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最好能当场擒获。”
林婧婉只当没听到他最后一句，面上依旧是敛眉顺意的福了福。
李重意总算是满意了，依旧是那副倨傲的表情。
“目前为止你做的还不错，今日晚间，你我仍在此处汇合。”
林婧婉惊讶抬眸。
李重意心怀不满：“怎么，你觉得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再有新发现很难吗？方才是谁信誓旦旦说要与本督共同进退，话音犹在耳边，马上就打退堂鼓了？”
林婧婉赶紧摇头：“不是的，督公，今日是我和金修容当值守夜，可能出行不便呢！”
除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她也不想夜间与这个男人会面。
虽然她故作镇定得好似连自己都骗了过去，但昨晚的事情还不叫她尴尬吗？
李重意悄悄吸了口气，似在忍耐微微浮躁心绪。
“本督就守在正殿外，你若有新发现，只管随时来报。”
林婧婉只得道是。
话已说完，好像也没有再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一会督公先走，小女在此处稍等片刻再出去。”
李重意正欲转身离开时听到这话，心头不禁又有些烦躁。
“又怎么了？”
女子一脸虔诚，好似在阐述一件极为庄严肃穆之事。
“虽说小女是由督公担保进的宫，但若是叫人看到督公与小女青天白日在这假山之中单独相见，传出去，怕是会有损督公的清誉和颜面。
原本应该是小女先出去为督公探路，但留督公在此阴冷之地久等也是僭越，所以这才斗胆请督公先行一步。”
李重意冷笑，这小丫头片子人不大，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还真不少。
说得好听是怕影响他的清誉，好似谁是个傻子听不出她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她也不想想，就算自己对外号称是个太监，上到郡主，下至宫女，不知有多少女子往他跟前扑，为了他的一颦一笑癫狂发疯。
而她，竟然还主动同他保持距离。
她是觉得他会吃人吗？
不，他只会杀人。
“既如此，那你便出去替本督探路！”
李重意觉得自己的语气犹如在阵前指挥战役的将军，威风凛凛。
林婧婉如临大赦的痛快应了一声，便绕出了假山。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李重意等了半晌不见回应，突觉不对劲，追出来一看，四周哪里还有林婧婉的身影？
朱府。
两日前的玄武门剧变尽管闹得京城满是风雨，但在这座刚刚被皇帝下令全府禁足的首辅门第中，却是刚刚才得知到消息。
朱禀衍闻言当场吐血晕厥了过去，府中管家着急出门要请太医，却被守在各处角门的东厂番子们威喝退回。
“皇上有令，朱府一干人等，只许进不许出，再敢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府中女眷众多，朱禀衍平素里宠信的一干年轻貌美的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