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婉日夜悉心照顾小公主,几乎将毕生所学的医术全都用在小公主身上,但即便如此,公主的生命气息日渐衰微,活得一天比一天艰难。
这日贵妃召见,林婧婉与小公主一同去了殿前。
有些日子不见,贵妃气色恢复得还算不错,已经能被宫女搀扶着下地在屋内走走。
奶娘代小公主给贵妃见了礼,贵妃伸手逗弄了一会,便兴致缺缺的让奶娘将公主抱下去。
遣散殿内旁人,她便直问林婧婉:“为何养了这些日子,小公主还不见半分好转,看上去还没有人家刚出生的婴孩饱满。”
林婧婉一直垂眸敛眉,闻言不慌不忙的应道:“回贵妃娘娘,诚如小女之前所说,小公主先天不足,恐难长寿,之前娘娘交待过的一定要撑过满月,小女恐怕要辜负娘娘重托,特来告罪。”
贵妃紧抿唇瓣不语,一旁的冷翠不由得出声呵斥:“大胆!竟敢诅咒贵妃与公主!”
贵妃抬手,示意冷翠收声,扶着她的手走到林婧婉面前。
“你可有法子让小公主气色看上去好些?”
林婧婉不太明白。
“如今临近新年,朝廷官员也已陆续休沐回家预备过年,皇上来后宫探望小公主的日子会更多,本宫不想让皇上平添烦忧。”
林婧婉简直无语。
女儿随时都可能夭折,贵妃所关心的居然是这个?
冷翠在一旁加重语气道:“你只需听从贵妃吩咐即可,旁的无需再说。”
贵妃目光也逐渐咄咄。
林婧婉只得道:“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虽然可让小公主在短时间内气血上涌,看上去面色颇为红润,但她会十分难受,备受折磨。”
贵妃满意点头,而后走到窗前的美人榻上坐下,抚了抚放在小几上还未做好的婴儿毡帽,瞥了眼林婧婉。
“听说近来有人在背后议论本宫,说本宫对小公主全无爱护之心,你约莫在心里觉得本宫太过狠毒,连自己亲生的孩儿都是如此吧?”
林婧婉言不由衷:“小女不敢。”
贵妃将毡帽放回原处,拨了拨涂着朱红蔻丹的指甲,拢着衣裙道:“本宫无惧旁人如何看待本宫,只要他们心里知道要顾忌本宫便可,你也一样。”
林婧婉正视贵妃神色,没有搭话,只有殿内钟漏声滴答滴答,像是在无声的控诉。
这天的警告过后,贵妃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她先是借着小公主病体孱弱的理由,恳求天启帝请道士来宫中开坛做法,为小公主祈福祈寿,六宫所有佳丽全都受邀前来观礼。
除了一直被软禁在朝华宫的惠妃。
皇长子谋反被杀的案子督察院还在照章审理,天启帝虽怜悯朱禀衍年老体迈,此次却没有给予过多优待,依旧是软禁在府中行动受限。
这日,朝华宫中上空投射过来一只粘着纸条的冷箭,被宫人拾到之后交到了惠妃手中。
惠妃清瘦了许多,夜夜以泪洗面,原本丰盈的脸庞都深深凹陷了下去。
她拿到纸条之后便没精打采的扫了一眼,但很快便聚精起来,将纸条翻来覆去细读了整整三遍。
“贪渎案爆发那日,居然是林婧婉假扮成乐妓混进朱府色诱我父亲?这个贱人!害我不浅!要不是发生贪渎案,皇上何至于对父亲生了厌弃之心而牵连到我,那李重意又怎会趁虚而入杀我孩儿,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全都是因为林婧婉这个小贱人!”
一旁的宫女紫香接话道:“娘娘,传讯之人身份不明,这里头会不会有诈?”
惠妃复又端详纸条,十分笃定道:“这是我弟弟朱佑禛的笔迹,他们现在都被软禁在府中,只能想到此法来给我传递消息,眼下那贱人就在宫中,我定不能轻放了她!”
紫香见劝说无效,只得温顺遵从。
开坛这日,凤栖殿中站满了宫嫔,正殿之上,天启帝与一身盛装的贵妃并排而坐。
贵妃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额头上还佩着掌宽的抹额,她刚一落座,冷翠便将一床轻罗软缎的棉被铺在她腿上。
一旁的天启帝也帮着拉被角,很是照拂,看得下首一众嫔妃眼热的也有不少。
自凤栖殿生出了个病恹恹的小公主,这六宫之中有不少人暗暗嘲讽,说贵妃的肚子不争气,宠冠六宫依然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有负皇帝厚恩。
还有的心怀不轨的借机攻讦贵妃不详,生出来的是个病儿。
这些话语或多或少不可避免的传到凤栖殿中,贵妃听到之后,大多只是一笑了之。
对一些无足轻重的人说的一些无足轻重的话,她向来都是不是放在心上的。
她逗弄了两下小公主粉嫩嫩的睡颜,抬眸朝殿门口看了眼,问身旁的冷翠:“宫妃们都到齐了吗?”
冷翠依言回道:“除了朝华宫惠妃娘娘,其余六宫众嫔妃娘娘们都在了。”
贵妃点点头,笑着对天启帝道:“皇上,要不还是差人请惠妃姐姐一同过来观礼吧,她与我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再说朱阁老的事情与她也没有直接的关联,皇上又何必介怀于姐姐。”
天启帝心里觉得不必,但见贵妃一片关切之色,便就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