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又略坐了坐,杨茂才躬着身子过来对林乾海耳语了一阵,林乾海便笑着说还要出门应酬,不能陪客了。
陈纪文与陈慧茹连忙起身告辞。
“叨扰了这些半日,我们也该回去了,等改日伯父空闲时,我们再来登门拜见。”
林乾海笑着点头道:“你我两家,无需说这般见外的话,常来常往便是。”
林乾海要回闲野居更衣,林婧婉自当代表送客至大门口。
一路上,陈慧茹照旧挽着林婧婉的胳膊叽叽喳喳,陈纪文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望着两人的背影时不时露出宠溺微笑。
转弯时林婧婉余光瞥见了好几次,都只权当做没有看到。
目送马车走远,林婧婉才返回林府,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疲惫。
回到穗香院,她便让春兰叫来马奇和姜来,吩咐两人去陈慧茹说的地方去蹲玖桃。
“如果那日春婵看到的人真是玖桃,她可能为了避开我们而刻意藏去别的街道,所以你们除了在荣宁街蹲点以外,还要替换着去别处寻她。”
马奇和姜来原先就是在这府里当值,好在都是见过玖桃的,即便是她如今改换了脸面,仔细辨认应是不难认出。
“确定是她了,便把她给我带回来,注意要掩人耳目。”
两人领命说是,就出去办事了。
交待好这些,林婧婉觉得困倦来袭,便叫春兰搬了躺椅,就着冬日的暖阳在院子里小憩起来。
傍晚时分前院还没有传来消息,林婧婉不确定王稳婆是否能在明日押解进京。
也不便再派人去东厂打探消息,既然李重意对这件事情已经上了心,那便不要一再催促,徒增不信任。
翌日一早,杨茂才便来了穗香院,恭恭敬敬的交给林婧婉一封书信。
林婧婉猜想可能是李重意的新消息,满心欢喜的展开信纸,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今日巳时,城南西郊巷浊雅苑。”
字体中正有力,没有落款,也没有署名。
城南西郊巷,也是达官贵人们常去的消遣之地。
区别于秦楼楚馆的烟花靡靡暧昧,这里的房舍古朴典雅,许多茶寥画坊林立期间,不止有文人墨客来此畅谈雅集,更有才子佳人来此相看雅会。
林婧婉心里还觉奇怪,怎么李重意约了这么个地方?
“来送信的是什么人?”
杨茂才脸露惭色,俯身道:“是门房收的信件,奴才见到是给大小姐的,便给亲自送来了,若是大小姐有话,奴才这就请门房过来回话。”
林婧婉点点头。
这新上任的管家知道顾忌她,又不过份谄媚,是件好事。
门房很快就被传过来了,是个四十朝上的中年大叔,胡须有些发白,但气色不错。
约莫是来之前被杨茂才狠狠教训了一通,此刻他跪缩成一团,只敢在门槛外头回话。
“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小伙送来的信件,倒是之前没见到过,看上去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厮,身上穿的料子都是好的。”
他唯唯诺诺的将手里的一串铜钱高举过头顶,“那人还赏给小的这个。”
春兰过去接过铜钱,捧来给林婧婉一看,足足一百文的样子。
“出手还挺大方,你这里头油水倒是足得很。”
门房把头垂得更低了,直恨不得能缩回脖子里。
林婧婉换了个坐姿,随意道:“我爹官复原职,往后这家里迎来送往一定只增不减,底下的官员士子要想来拜会,或者不知名的什么人家过来攀附,头一道关口可便是你这里了。你这收到的赏钱加起来,怕是都能赶上府里发给你的月钱银子了吧?”
门房满头是汗,哭丧着脸便是连连磕头:“小的知道错了!求大小姐饶命!”
林府内部管理如何混乱,林婧婉当然不会关心,她在意的只是底下人对自己的坦诚和畏惧。
“无妨,你只要肯实话说,对我知无不言即可,下次若再遇到这种情形,务必要先盘问清楚对方来历,若是对方不说明白,那便不能代我收他的任何东西,否则出了事,我也就不能替你周全了。”
门房使劲点头:“小的知道,小的明白,日后一定尽心为大小姐办事!”
林婧婉瞥了眼那铜钱串,吩咐春兰:“还给他吧!”
门房千恩万谢的走了之后,林婧婉又吩咐春兰取来五两银子赏给杨茂才。
“我也不瞒你说,我与提督大人薄有几分交情,这京城四处想巴结督公的人不知繁几,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见缝插针。
这招摇撞骗,狐假虎威的事情相信杨管家你也见过了不少。我有什么损伤倒是其次,但若因此连累到大人的名声,我与我爹都是吃罪不起,这点还望你能明白。”
杨茂才懂了她的意思,连忙道:“奴才明白,自当竭力替大小姐把关,日后绝不让大小姐为这些事情烦忧。”
林婧婉便道:“如此甚好!”
她又瞥了眼旁边茶几上的信笺,叹道:“这书信既然已经送来了我这,我装聋作哑也怕会误事。
这样吧!你亲自点十来名身手好些的护卫,一部分扮做轿夫随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