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婉来京城不过两年多,自问当面得罪过的人,也只有林府里冯姨娘屋里的这几个了。
她今日看出了是林惜芷的伎俩之后,还依然决定前来,自然不只是为了要教林惜芷做人。
果然,林婧婉一提到冯氏,林惜芷便崩溃大吼起来。
“你没有资格提我娘的名字!你这个小娘养的小贱妇!你跟你娘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货色,你就活该被野男人糟践!”
林婧婉蹙眉,暂且忍下她口中骂出的那些肮脏污秽,凝着包含怒意的双眸,直刺她:“你在这里做出这副泼妇模样是给谁看?你娘是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要是再有怨恨,你只管去同父亲说去,让父亲来替你做主,再不行你便同你娘一块去了便是,成日的见缝插针,搁我跟前发什么疯?我招你惹你了?”
“我娘就是被你害死的!”
林婧婉冷冷一笑,心里估摸着那十个林府护卫也该寻到这里了。
“你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为什么要害你娘,又究竟是怎么害死你娘的?你倒是同我说说看。”
看林惜芷这状态,她稍稍再刺上一刺,冯氏死前当日林惜芷知道的全部情形,便能从她嘴里得知了。
她一直觉得冯氏死得蹊跷,尽管心里很明白是林乾海做的手脚,但他们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林婧婉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你自然是……”
林惜芷话刚一出口,便被身后一声“芷儿!”给打断。
门帘再次开合,一个四十多岁相貌清瘦,衣着贵气的中年男子从里间出来。
出来的人不是陈纪文,林婧婉着实意外了片刻,不由得也警惕起来。
这男子很是有些眼熟,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听这男子刚才唤林惜芷“芷儿”,林婧婉便悄摸着往后退了退。
此人多半便是朱禀衍的长子朱佑禛。
构陷朱禀衍那日,她扮做歌姬潜伏入府时,曾短暂的见过此人一面。
今日是她大意了。
朱佑禛负手慢步走到林惜芷身前,面对林婧婉浅浅笑了笑,双颊沟壑明显。
“林大小姐,别来无恙。那日府中惊鸿一眼,我只以为是一般的花魁娘子,却没料到会是你。今日再次得见,荣幸之至。”
说完,他还拱手向林婧婉浅浅行了一礼,做足了姿态。
当着林惜芷和杨茂才的面,林婧婉自然不能承认就是她构陷的朱禀衍。
“阁下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堂堂林府大小姐,尚书林乾海之女,阁下怎么会将我错认成青楼花魁?若只是人有相似也就罢了,否则,我定当回禀家父,治阁下一个孟浪之罪。”
朱佑禛低头笑了笑,复又抬头道:“芷儿是我亲外甥女,论辈分,我也该是你的长辈,我又如何能够孟浪?”
林惜芷左右看看,满心满眼全是问号,只是眼中对林婧婉的憎恶越发的明显。
朱佑禛话题一收,神情肃容了几分,说:“究竟是不是你,只怕还得由我父亲来做辨认,那便就请林大小姐同我走一趟吧!”
林婧婉心里一惊。
林惜芷担忧把事情弄得太复杂,急着大叫道:“舅舅,你要带她去哪儿?不是说好的今天就在这先狠狠教训她一顿的吗?怎的还要带去见外公?”
朱佑禛伸手拦住林惜芷接下来的话,而后眼神一凛,吩咐一声:“都出来吧!”
屋前屋后迅速窜出来一众锦衣华服的侍卫,个个手持绣春刀,神情锐利,一看便是练家子。
而林惜芷叫来的那些地痞流氓,在这些人的气势震慑下,吓得蜷缩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林大小姐是不是在想,你的那些护卫怎么还没有过来救驾?”
林婧婉冷冷一笑,面上依旧无惧。
“不用说,他们一定是给朱大人派去的人阻拦了。”
朱佑禛脸上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赏:“你很聪明,也的确很有胆识。”
“朱大人谬赞。”
今儿这事若仅仅只是林惜芷幕后主使,那她自可应付。
但牵涉到朱禀衍父子,还有这么多的锦衣卫,就不是她能力之内能解决的事了。
除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看情形,面前这个朱佑禛想必是早就盯上她了,只是朱府满门被禁足还未得到赦令,她也确实没做特别提防。
也是注定有此一劫吧!
朱禀衍大手一挥:“把人带走!”
林惜芷双手够着他的胳膊:“舅舅,这事要不回去跟我爹先商量商量?”
朱禀衍有些愠色的抽回自己的胳膊,轻斥道:“商量什么?商量他这宝贝女儿是如何构陷当朝首辅,还是商量让他林乾海如何坐实这背后教唆之罪?”
林惜芷冲动蛮横,但头脑也不算太傻,听得出这背后涉及之事,远不是她一个闺阁之女能承受得了的。
外公已经被革职查问了,母亲也意外离世,在这个世界上,她便只剩下父亲这一个依靠。
倘若父亲和外公之间再起争端,父亲官职不保,然后再被问罪……
父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