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他只是口头威胁,可搭配这副阴柔的面孔,的确让人望而生畏。
林婧婉感觉自己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好在有头发挡着,也是看不出。
她知道李重意对她并无恶意,想想,便笑了笑,“小女若有得罪之处,这便给督公赔罪了,督公多多包涵。”
说着,当真正儿八经的朝李重意行了个礼,这番顺毛捋得李重意心里堵的那口气也驱散干净了。
她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后面的事情慢慢再说吧!
有番子来报,说找到玖桃。
林婧婉瞬间严肃起来,急切的问:“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李重意伸手阻拦道:“你不要这么着急,有我的人看这,那丫头跑不了,这里是戚府,你不要太引人注目了。”
方才闹的那一出还没去收拾,就又想开始兴风作浪?
今日这事一旦传扬出去,她往后在京城也不用混了,直接跟他一起当个声名狼藉的大恶人好了。
林婧婉努力平心静气,想着玖桃找到便好,审问她也不急在这一会,便点头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去拜见侯老夫人,那我先去一趟,出来之后我们找个地方汇合?”
李重意喜欢这种与她约定的感觉,但面上依旧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感觉,傲娇着应道:“一会看情况吧,本督今日也有要事要办,一会忙完之后找人传话给你。”
林婧婉点头应下之后,转身就走。
胡静怡和曲芝早就在四处寻她了,赶巧这片空地一览无余,隔老远看到两人焦急寻找的身影,林婧婉高兴的小跑过去,与两人汇合。
看到三个女孩子唧唧喳喳的围着一处说话,李重意嘴角竟然浮出一丝明显的笑意。
厮杀半生,他很少能有闲暇去品味这人间的美好画面。
而有林婧婉在的地方,连天色都能明媚动人。
他唤来司明,吩咐道:“将玖桃即刻带来见我。”
司明面露犹豫:“督公,这里是侯府……”
“本督知道,照做便是。”
司明不敢再耽误,抬脚便去,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与几个番子一同押了一个衣裳残破灰败的妇女过来。
李重意一双锐利的眸子打量过去,沉声问道:“你便是昔日林府沈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玖桃?”
玖桃容貌原本清秀,这阵子颠沛流离,已经是憔悴不堪。
见李重意一身黑金蟒袍,头戴乌金纱官,便知道是官府中人。
情不自禁的跪地请罪道:“大人饶命,奴婢确是玖桃,但奴婢并未害过夫人,夫人难产皆是禾苓和她的婶子王稳婆所为。”
李重意冷笑,如此急于撇清关系,可不是因为心虚?这种心志不坚的人犯他可是见得太多了。
“是非曲直,本督自有裁断,本督问你一句你便回答即可。”
玖桃认命的低下头来,正要应承,不防暗处有一冷箭射来,擦着她的脖颈皮肉传过,瞬间鲜血涌出,尖叫不止。
番子们反应迅速,护卫的护卫,抓捕的抓捕。
李重意忍着心头怒气,亲自过来抓住玖桃的衣领,全神戒备的盯着四周。
“务必把刺客给我抓到!”
后院。
胡静怡陪同林婧婉去给侯老夫人和侯少夫人请安,陈慧茹也在里面。
见两人步履入内,她便欣喜的起身相迎。
侯少夫人邹氏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慧茹,在客人面前不可如此莽撞。”
陈慧茹笑容收敛,肃容躬身应了声,但随即悄悄给两人扮了个鬼脸。
林婧婉顶着两旁贵夫人们的打量步入厅内,见上首坐着一位银发花白,周身贵气雍容的老太太,想必便是侯老夫人了。
地上有蒲团摆着,她便依照礼节浅浅的跪了上去,俯身磕头。
“晚辈林婧婉,给老夫人请安,恭祝老夫人仙鹤延年,福禄满门。”
侯老夫人已经年过七十,年轻的时候曾数次随夫出征,素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名声。
见林婧婉礼数周全,她也只是略略含笑点头,命身边的大嬷嬷亲自上前把人搀起,又给了见面礼,才笑着道:
“素闻林大人美髯冠须,便想着他的女儿一定是千娇百媚,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大美人,真让我这简居陋室蓬荜生辉了。”
这是官场贵妇之间常用的客套之语,林婧婉虽觉不喜,但此时也免不了要谦逊自嘲几句,以示恭敬。
正说着,左首的邹氏半是严肃半是调侃着问道:“方才听闻内院那边似有嘈杂声传来,着人过去打听,竟然回禀说是林小姐带着一众男宾女眷一路狂奔,不知所为何事?”
陈慧茹此刻就站在邹氏身后,闻言便想要出来替林婧婉打圆场。
谁知才刚开口喊了一声“外姑婶子”,便被邹氏给打断了话头。
“方才交待的你都当耳旁风了?在客人面前不可造次。”
林婧婉便侧身,朝邹氏深福了一礼,款款笑着道:“想必这位便是侯府的少夫人,久闻少夫人贤明远播,曾受先帝嘉奖,是京中女子楷模。今日一见,果然是宝相庄严,另晚辈好生敬仰,晚辈再拜夫人,以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