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婉再度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软绵精致的床榻上,屋内熟悉的陈设很快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送回了檀苑。
她刚要撑床坐起,便见松莘一身素衣转过身来,原本愁苦的面容上总算迸出一丝光亮。
“大小姐,您醒了?”
“慧茹呢?”
林婧婉问出声,便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然沙哑得不像话,伸手一摸额头,烫手。
松莘强忍着眼泪对她交待了大概。
“陈小姐的尸体已经被接回陈府了,说是停灵七日之后便下葬。胡小姐也已经被送回家中,目前没什么大碍。陆公子就在苑子里面,这两日来看过大小姐几回,您一直昏迷着。”
林婧婉好希望陈慧茹的事情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便会恢复如常,但显然已经不是了。
“我睡了多久?现在外头的情形呢?有没有查到罪魁祸首?”
“大小姐您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一直说着胡话,胡太医交待要好生养着。督公他…这几日未见到人,不过小明公公一直在,说是奉了督公的命令,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大小姐的屋子。”
林婧婉心头冒出一丝恨意,咬牙道:“让他走!全都走!”
松莘本要再劝,但见林婧婉这幅模样,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再提,只得应声出了房门。
推开门,果然就见到司明一脸紧张的迎上来。
“林小姐醒了?”
松莘闭眼点头道:“刚醒,跟梦里边说的胡话一样,一直在怪督公呢,小明公公,您看这……”
松莘是跟着陈慧茹在李重意别苑住过一段时间的,与司明也算说得上话,这会见到大小姐与督公之间生了嫌隙,心里自然是着急的。
司明往里头看了一眼,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松莘往前面走了两步,这才小声说:
“松莘姐姐,我说句凭良心的话,这件事情与我家督公当真是没有关系,林小姐这头昏迷不省人事,我家督公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听说已经两个昼夜没合眼了,连我瞧着都心疼。”
“谁说不是呢!我家大小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这会是伤心过头,总得要找个亲近的人来怪一怪,若是不怪督公,那便只能自己怪自己了。”
“唉,遇上这档子事,的确也没别的好法子。我这会得赶紧回去给督公复命,林小姐这边,还得你多帮忙劝着些。”
松莘自然是连连应声说好的,两人正说着话,陆元和从葫芦门内低头穿了过来。
司明见到,便赶紧止了话头,对松莘交待了句:“那就拜托了。”
司明走后,陆元和问了松莘,松莘望着司明远去的背影叹道:“我跟着大小姐的时间不长,之前听春兰姐姐说过,先夫人去世前后,大小姐把自己锁在房里整整好几日不吃不喝,在灵堂里一哭就是吐血……大小姐这性子太要强了,我真担心她想不开走偏,回头再伤了自己的身子。”
陆元和对自己这个小师妹的性子也是十分了然,这几年在京城她遭遇这些事情他都不在身边。
闻言便说:“你放心吧,这回有我在,不会让她再出事的。”
房门再度被人拉开时,林婧婉放眼望去,见屏风后面是个男人的颀长身影,还以为是李重意。
“我这会不想见到你,麻烦督公先出去!”
陆元和绕过屏风张望过来,林婧婉微怔,随即别过脸去拭泪。
他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径直走到床沿坐下,伸手去捋林婧婉贴在额前湿漉漉的碎发。
“爱之深,责之切,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宫廷宦官了?”
林婧婉怒而瞪视,“阿兄要不要自己听听看,你究竟在说什么?”
陆元和无奈一笑,“好,你不愿承认,那就不同你聊他便是。”
林婧婉转脸望向别处,完全不想多说的模样。
“你可想知道那日的情形,我为何也会在事发现场?”
林婧婉回头望过来,还是紧抿嘴唇没有开口,但眼神满含期盼。
“那日你们出门之后,我房中多了样东西,是陈慧茹留给我的。”
林婧婉很是不解。
陆元和笑道:“你也觉得很是奇怪对吧,小姑娘会瞒着你送我什么东西呢?”
“是什么?”
“一枚方胜结带,与她当日腰间佩戴的千千结,是一对。”
林婧婉恍然大悟。
但想到这几日陈慧茹对陆元和的态度,便也不觉得有多么不可思议了。
怀春少女总是诗,偷偷爱慕男子,勇敢表达自我,又算什么错呢?
“阿兄,你这会又想说什么呢?慧茹她人都已经不在了。”
陆元和笑着摇摇头,说:“你这脾气,遇到过不去的事,就爱朝身边最亲近的人发火。方才是李重意,这会又轮到我,今后也不知谁能受得了你。”
林婧婉又别过脸去,这次干脆把眼睛也闭上了。
“阿兄想告诉你的是,那日陈慧茹是满心期盼着出门的,被我拒绝之后,会不会一气之下自寻短见?”
林婧婉惊诧:“阿兄拒绝了她??”
陆元和苦笑:“不然呢?阿兄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