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这…是又在生气?”
虽然她实在弄不懂李重意究竟又在生哪门子气,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友好的问了一句。
李重意本来已经自我消化下去的气,又感觉像被针刺了一般,要不是看她此时说话都费力,当真想要与她好好辩上一辩了。
他把脸别过去,不悦道:“以后不许带病出门,有事要及时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就是这个?
林婧婉举着额头上的冰敷,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继续有气无力的道:“这次事发突然,便没有来得及去向督公禀告,今后尽量不这样了。”
李重意忽然转过头来,“不是尽量,是必须!你以为你有几条命?”
林婧婉几乎被吓了一跳,眼皮都不敢眨。
见他实在认真,心里虽然不情愿,还是勉强应了一声作罢。
“是,督公。”
李重意心里满意了几分,又有些不忍,便把箱笼里的干衣服全部取出来,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盖在她身上,叮嘱她不要再受风。
林婧婉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忽上忽下的诡异气氛,只好闭着眼睛装睡,好在直到下车时李重意都没有再叫她。
松莘和曲芝早早就等在门口,见林婧婉从车厢里钻出来便同时迎了上去,用准备好的斗篷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一边一个,好生搀扶她进了檀苑。
“里面热水已经备好了,大小姐先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胡大夫就在厅上等着,随时都能给小姐切脉。”
陆元和从马上翻身下来,几乎与李重意并排进了檀苑。
望着前面被丫鬟们搀扶着的林婧婉,他好笑着凑到李重意耳边问:“你们刚才在车里说什么,好像吵架了?”
李重意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陆元和又打趣着说:“你好像很关心我师妹嘛,今儿听到她有难便马上带人赶了过来,够意思!”
李重意还是没搭话,但内心很不喜他这般随意调侃,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愠色。
“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也就是好奇问一问罢了。你也知道的,我这小师妹命苦,刚刚没了娘,爹又是个靠不住的,这终身大事自然得我这个阿兄来替她操心把关。”
李重意蹙眉问他:“你想如何替她把关?”
陆元和叹了叹,又笑着道:“其实像你这样的感觉也不错,相貌好,身段好,知冷知热,对她细心周到,又是个有本事的,上面也没有糟心的爹娘……只是有点可惜啊!”
在他说这番话之前,李重意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竞争劲敌,虽然最近几天两人之间有所缓和,但像这样把话敞开了说的,还是头一次。
“可惜什么?”
陆元和神神秘秘的凑近道:“可惜你是个太监,又不能人道。”
他说完,便看似潇潇洒洒的吹着口哨先走了。
李重意站着原地回想他的话,这会反倒不觉得是冒犯了。
陆元和的意思是:他除了太监身份这一个缺点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堪称完美?
那等于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什么缺点了?
李重意按捺住渐渐悸动的心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也有可能陆元和是明褒暗贬,故意讥讽他的。
不过看他那个智商,应该也学不会阴阳怪气那一套,那他姑且就当他识时务,是认真在夸他吧!
两人在堂屋那坐下喝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见松莘过来请胡大夫入内室诊脉,两人便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放下杯盏打算一同进去。
松莘脸上颇有些为难,一下子进这么多人,虽有屏风挡着,可姑娘家家的又是刚出浴,总是感觉多有些不便。
“督公,陆公子,两位不如在此稍作歇息,等胡大夫诊好了脉,奴婢再出来请二位进去如何?”
李重意当然不同意。
“本督要仔细听听大夫怎么说,以免你们又伺候不上心,由着小姐自己再胡闹。”
松莘脸上一红,再不敢接话,只得蜷缩着肩膀退至一边。
陆元和经过她身边时,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你别理他,他心里阴暗得很。”
松莘越发忐忑,只恨不得自己耳朵现在听不见了才好。
房内,屏风就摆在床边,后面又有床幔落下,林婧婉一只手腕搭出帐外,皓白如玉。
原本曲芝还在她的腕上铺了一方丝帕的,刚才被她拿掉了。
“病不避医,若是如此计较,倒不如不要请大夫来诊治了,也省得有错漏遗差,再耽误了大夫的名声。”
胡大夫不是第一次见林婧婉,对她一贯印象极好。
此番更是钦佩不已,笑着直道:“小姐如此心胸豁达,料想体内气血畅通,应是不会存有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听上去声音虚弱,有邪风入侵之惑,便由老夫切脉诊治,确认一番。”
林婧婉心中连连认可,礼貌道了一声:“有劳大夫。”便主动搂开衣袖伸手过去。
胡大夫只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凝神静气,捻着胡须仔细切脉,不久后神色自若,连连点头。
一旁的李重意见了,也微微放下心来。
胡大夫收起脉冲,起身又对床榻上的林婧婉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