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听了先是一怔,继而冷笑几声。
“陈远山,你同那个小贱人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玢哥儿那个蠢孩子原本只是个庶子,你把他过继到我的名下,这是要给他嫡出名分啊,等将来他继承了家业,还会认我这个母亲?恐怕还是会唤他那个贱人娘叫娘吧!”
陈远山起初还咬牙硬忍着,但陈夫人这话是越说越难听,几乎是在指着他的鼻子羞辱,当下也是怒不可遏。
“你答应便答应,不答应便不答应,横竖都是一句话的事,说出来也痛快了,犯不着觉得可以用这点事情拿捏我,这是在膈应谁呢?!”
陈夫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起码对陈远山是如此,闻言也硬杠上了。
“你说我膈应你?可我哪一句话说的不是事实?你纵容那小贱人骑到我头上多少年了,你放眼去望望,全京城有哪家做嫡妻的做到我这个份上?
你觉得我拿捏你了,那你便不受这嗟来之食好了呀!干脆把这一身官服也脱下,横竖你这青云之路也都是因为我家的帮扶,真有骨气,大可全都抛下,那样我便敬你还是条汉子!”
陈远山气节:“你!你简直就是个泼妇!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今儿过来找你当真是自讨没趣!”
陈夫人冷笑:“你可算是说对了,我如今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你陈府上下都不拿我当主子,我做什么要给你们当牛做马?若有本事,你自己去请见贵妃,哼,就怕你挤破脑袋,也进不了皇觉寺的门!”
朱嬷嬷心急如焚,又不敢轻易插话劝,在一旁急得不行。
陈远山没有办法,陈夫人一张嘴漏风他都是说不过,除了连连哀叹家门不幸之外,没有别的词,最终还是负气走了。
他走后许久,陈夫人也总算是消停下来,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过咄咄逼人,反复质问一旁的朱嬷嬷:
“你刚才怎么也不劝着我些,老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如今就这么气冲冲的走了,说不定下下半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朱嬷嬷无语,勉强应了一句:“夫人说得是,奴婢记下了。”
陈夫人叹道:“你去帮我收拾行李,我明日上皇觉寺一趟,这口气既然都出了,总该要给人一个交代才是,便就勉为其难,替他把事情办了吧!”
朱嬷嬷:“……”
心道:果然是稀泥巴扶不上墙,自己受了累,别人也不会感恩。
檀苑,入夜时分。
林婧婉与胡静怡跪坐在灵台前诚心祷告,一旁的陆元和则在院子里跳大神般东游西荡。
林婧婉闭着眼睛都觉得有些烦了,冲陆元和使眼色道:“阿兄,要不你坐下来喝口茶吧!”
胡静怡也睁开眼睛,担忧的看了眼陆元和,陆元和笑着道:“不妨事,这局很关键,一会就好了。”
林婧婉面露警惕:“你在做什么?”
陆元和:“祝由术啊,静怡没跟你说吗?”
林婧婉立刻转过脸去看胡静怡,胡静怡有些茫然的回视。
“姐姐,你答应他在你身上使用祝由术?你可知这其中危害?弄不好你会折寿的!”
胡静怡咬了咬嘴唇,低头道:“我只是想见见慧茹,再听她说说话。”
林婧婉急了,“那又怎样呢?人鬼殊途,难道你还想让慧茹告诉你凶手是谁?”
胡静怡抬眸看她,林婧婉干脆起身把祭台上的符纸和刍狗都收了,陆元和在一旁阻止不急,无奈的望向胡静怡。
“婧婉,你别这样,今儿是慧茹的头七,她说不定一会就来了。”
林婧婉看着她直摇头,很快平复情绪,轻叹道:“姐姐,我知道慧茹的死,你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我最初也是这样。
但我们自己要清楚,这些事情不是我们造成的,因为我们也是被别有用心的人设计在其中,老天爷让我们继续活着,便是为了让我们继续查找真相,好还慧茹一个清白,你万万不可如此作践损伤到自己,知道吗?”
陆元和也在一旁点头说是,林婧婉干脆背过身去不理她。
胡静怡:“婧婉,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现在就是想见一见慧茹,你师兄的本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就让我试一试吧!”
陆元和又点头说是。
林婧婉:“……”
眼神催促他离远一点。
陆元和干脆绕过林婧婉走到胡静怡面前,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马上就到时辰了,今儿若是不做,最快也要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你看?”
“阿兄!”
胡静怡咬牙,“好,现在就开始吧!”
陆元和给林婧婉使了眼色,顺势把她手里的刍狗都收了过来,又吩咐芳钿把林婧婉拉开一些,自己在一旁画符点火,忙得不亦乐乎。
林婧婉起初愤愤不平,但后来越看越迷糊。
阿兄这套动作,不像是祝由术,倒像催眠术??
催眠者,意识混沌,神魄游荡五行之外。
但恰恰因为它能跳脱自身,从高处观照过来,往往能把现今的一切困顿,看得更加清楚透彻。
如果催眠真能让胡静怡彻底解开心结,内心回归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