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意也颇为吃惊,问:“为何会发生这种事?负责看管的金羽卫是谁?立刻传来见我!”
司明犹豫起来,手指头不断勾着衣料,模样十分为难。
李重意眉头蹙得更深了,几乎是朝他喝道:“有话便回!若是再这么扭扭捏捏,你也不用待在本督身边了,打发你去东六宫里当宫女!”
司明立刻跪地磕头求饶道:“督公饶命!奴才是个太监,还想娶房对食一起过过日子,可万万不能去当宫女啊!”
小慧可还在永和宫里等着他呢!要是知道了他被督公贬去当宫女,肯定不会答应跟他过了。
李重意没说话,耐心正又一次被司明消磨到了极限。
司明也是个会看脸色的,急忙将话题切入正题。
“奴才知道督公严传那两人肯定是有急事,为了不耽搁督公的事,奴才方才已经跟慎刑司的人多问了一嘴,他们知道奴才是督公身边的人,话答得虽然含糊,意思奴才却听得很明白,说是金羽卫上头有人要卖督公一个面子,才将这两人除去,好剪去督公的后顾之忧,便是这么个意思。”
李重意双唇紧抿,好半响说不出话来,他感觉到一张恢恢之网正朝自己裹挟而来。
是为了要卖本督一个面子,才将人斩草除根的吗?
究竟是自作主张,还是要蓄意拉他下水?
如此一来,宁王指使人用邪术陷害皇上,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宁王固然死有余辜,可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心急,会先于他之前就出手要至宁王于死地?
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司明还在一旁忐忑的站着,李重意挥手让他退下,自己踱步走回书房,却看不进任何一本书,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儿时的那些画面。
那时的月光也如现在这般皎洁。
香樟树下,他举着托盘跪在院子里,托盘上平放着满满一海碗水,那碗几乎都比他的头要大,他举得摇摇晃晃,水几乎要从托盘里溢出来了。
一个肥头大耳的太监笑得阴恻恻的,站在他面前就像一堵墙。
“小意子,你可得端结实了,要是不小心洒出来了那么一滴,你就得乖乖进去伺候爷爷们。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弄起来一定很舒服,到时候万一要是受不住了,你只管叫出声,你越叫,爷爷们弄起来越是快活!”
那时候他刚刚入宫不久,虽然年纪很小,但却能隐隐约约的明白这太监嘴里说的“弄”大概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之前亲眼见过一个,与他差不多年岁的小太监被他们拉进小黑屋之后,满腿是血的被推出来,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月。
他还曾进去那个小太监住的那间值房里探望过,没有一丝光线,整个屋子都散发着鱼腥恶臭,除了床上小太监痛苦的呻吟之外,再没一丝活物的气息。
他捂着鼻口就跑了出来,回想到那个气味,一整天都没能吃下饭。
后来听说没过几天,那个小太监就烂死了,整个床都爬满了蛆虫。
他们是一起进宫的,他还记得那个小太监长得很白,很干净,一笑露出缺了排门牙的牙齿,圆圆的脸蛋特别可爱。
也许心狠手辣的性格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造就的,因为他已经深深清楚的认知到,在这一片红墙碧瓦的万载辉煌之下,还有隐藏着一个丑陋邪恶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没有公道。
而他是不会甘心成为被人摆布的一方,这便是他李重意的初心。
凤栖宫。
林婧婉看着面前的两人,已经憋了好一会的笑了。
“说说看,这次又是为什么打架?”
陆元和“嘶”的一声,歪头质问她:“不是,我说你怎么回事,明明是她单方面在打我,我哪里有还手过?等等,你为什么说‘又’?你之前看到什么了?”
林婧婉看了看一旁气得不想说话的胡静怡,笑着道:“不就是昨日在檀苑,你从静怡姐姐房间里出来,脸上就多了道印子,不是打的难道真是撞的?”
陆元和:“……”
揭人不揭短,这小师妹真是越发能耐了。
胡静怡也想到那日,原本已经有些往下消的火气,又“腾”的一声窜了上来,起身道:“我困了,先回房去睡觉。”
陆元和“呀呀”的冲着她大叫:“你这么走了就没意思了,赶紧先跟她解释清楚啊,省得她误会你跟我之间有点什么,回头再找我负责。我可先把话说清楚,要真逼我娶你也可以,但我这辈子肯定是不会碰你的。”
他之前因为心软惹下的风流债,到现在都还没还清,这次怎么都不会再把自己给绕进去,不然他下辈子还活不活了。
林婧婉听陆元和这话说的,同为女人心里也是来气。
不等胡静怡发火,便按着她的胳膊,冲陆元和阴阳道:“阿兄这话说得倒是痛快,但既然把话都说开了,你不能娶妻的前因后果,是不是也得先跟我姐姐交待清楚?”
陆元和莫名心虚:“交待什么前因后果?为什么要跟她交待?”
林婧婉:“你半夜三更只穿单衣翻进人家屋子,还一身湿淋淋的出来,当我们这些人眼睛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