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罪魁祸首正捂着腰高声叫骂,拿不着钱他心疼,家里砸得面目全非他更心疼。
冲动是魔鬼,他跟老太这是犯了哪门子的邪,将家里霍霍得没法收拾的地步。
上次二儿媳多少还赔了他们些损失,金凤也从镇上给他们添置了碗碟和木板凳。
这次他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让三个子女拿钱出来帮他渡过眼前的难关。
天亮后就是腊月二十九,供销商场已经关了门放了假,别说他没钱,就是有钱,也补不上损毁的家什啊。
地上滚落的香肠、咸肉和风干鸡沾了一层灰,夏树根无暇顾及,只发愁今年的年关咋过?
罗巧头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缺腿的矮板凳快要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
夏志平揉揉眉心,脑瓜子被气得突突跳疼,"求求你们,别闹了成不,人家忙着洗刷,咱家忙着破四旧么?你们两人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能耐啊,我就问你们,把家里造成这样,是不是不想过了。"
罗巧头扦一把鼻涕,恶声恶气道:"过啥过,家里有内贼,啥也存不住,打坏了更好。"
夏树根闻言怒吼:“放你娘的屁!我偷啥了?你说!今儿不说个明白,老子绝饶不了你。"
有理不在声高,有儿子在场,罗巧头胆大气壮,"你当我眼瞎啊,拿着我的银手镯打量了半天,衣柜里的衣服摸了个遍,腌菜坛被挨个搬了出来。
你来告诉我,半夜不睡觉,翻家里的东西不是做贼,是什么?"
"我睡不着,找事干成不?"
“呵!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你睡不着,半夜起来收拾家里?哄鬼呢。
志平!你跟我进房间瞧瞧,看看你这个勤劳的爹干的好事。"
夏志平摆摆手,用不着进去,他都能想象得出他爹把房间里翻乱成啥样。
狗急跳墙,他爹就是只只认钱的疯狗!
不行了,再待下去,就他的暴脾气,准得把老头往死里揍。
他妈的!胳膊肘往外拐的蠢货!他就那么肯定吴红兵是他的嫡亲儿子么?钱秀兰外面的相好可不止他一个。
深吸口气,他平复心情,"妈你别说了,事情的原委我已经弄清楚了,你们俩要是闹累了,就洗洗上床接着睡,没闹够呢,那就接着闹,等天亮你俩没精力再闹腾,我喊上大哥,给你们打扫战场。"
罗巧头被说得面有愧色,平静下来后,她才顾得上打量堂屋里的物什损毁程度。
哎哟!只一眼,她就心疼得吸气都感觉疼。
天啦!她和老头造了什么孽,把堂屋干成这样,这个年还过不过了。
她抽噎着挨次拎起香肠等肉类,想烧水把沾在肉类上的灰尘洗去,奈何铁锅已经被砸坏了,只得叹气作罢。
夏志平撂下句"天亮我再来"就走了。
重新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横竖睡不着觉,干脆爬坐起来,吸烟打发时间,枯等天亮。
五点多钟,天空阴沉沉的,窗外依旧漆黑迷朦,夏志平却已经叩响了大哥家的大门。
夏婷婷怕冷,一个劲的往被窝里钻,她又不是地主家的长工,才不想那么早就起来呢。
陈玉如慢悠悠在那头开口:"你爷爷奶奶出事了,你都不管的吗?昨儿晚上可是帮了你不小的忙呢。"
小绿茶许是怀恨在心,说出的话阴阳怪气,好像谁欠了她钱似的。
夏婷婷冷嘲:"女骗子竟也配提人伦纲常,这可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你这么有爱心,要不要我过年后去你们班宣传,毕竟像你这样的大孝女实在不多见。"
陈玉如气得差点掀开夏婷婷的被子,什么人嘛,至于这般赶尽杀绝。
“算啦!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那两位跟我可没有血缘关系。"
“哦!你今天才和道,你跟夏家没关系的吗?我还以为你这人就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你……你…你以为我爱管你家那堆破事,要不是看在夏叔的面子上,我提都不会提。"陈玉如委屈辩解。
"我求你可别看在你夏叔的面子上,太委屈自己。赔本的买卖,咱不能吆喝。
你那个夏叔,你就是给他做亲闺女,我也不会反对,我只求你别再糊弄我成不。"
夏婷婷说得情真意切,要不是听到那头她咯咯咯的笑声,她都快要信以为真了。
贱人,该死!被子下的手 紧握成团,她一把扯过被子,兜头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