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王富贵猛地回头,就看到梁逢阳带人走了进来。
梁逢阳瞥了一眼王富贵,没作理会,快步走向顾正臣,拱手笑道:“顾举人,老太爷邀你数次不得,今日特遣我亲自来请。”
顾正臣拱手还礼。
“这一定是顾举人的令堂吧,梁某无拜帖而仓促登门,是为失礼。”梁逢阳走向悲伤的顾氏,寒暄两句,便转过身对跟随的家丁吩咐:“还不把手信拿出来!”
家丁连忙送上一个木匣。
梁逢阳抬手将木匣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十串铜钱,其中一串铜钱数量稍少。
顾正臣微微眯起双眼,心头有些骇然。
若是自己没想错,这木匣中的铜钱数量定是九贯七钱八十文!
梁逢阳看向顾正臣,目光中透着几分得意。
顾正臣啊顾正臣,你以为尚且只欠王家六贯钱,可你忽视了借债取利这一回事。
自以为聪明,胜券在握,看低对手的手段,结果就是被人翻盘,落得个万劫不复!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不知世道艰险,人心黑恶!
顾正臣苦涩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动,感叹不已:“看来梁老早就看穿了一切。”
梁逢阳哈哈大笑,爽朗地说:“不尽然,至少父亲没看穿你是用了什么手段,从孙财主手中拿走一笔钱的。”
顾正臣无奈地笑了笑,被孙财主轰出门外的一出戏,瞒得过当时,瞒不过此时。
“梁家为何要帮顾正臣?”
赵耀文难以相信。
顾正臣没
什么价值,也不可能给梁家带来利益,为何梁逢阳这种人物会亲自跑来帮衬他?
赵雅儿也有些无法接受,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他不就是一个没了官运的穷举人,为何还有人会出如此多的钱财帮他?
难道说,父亲错了?
难道说,我不应该逼他毁了婚书?
一股酸楚涌上鼻尖。
知县李义见梁逢阳亲至,也有些惊讶,这顾正臣与梁家的关系,远比自己想的密切,可顾正臣什么时候依附在梁家门下的?
王富贵面目有些狰狞,原以为六贯钱能难住顾正臣,可他偏偏拿出了足够的钱,原以为取利之后顾家会陷入绝境,可又冒出来一个梁家!
“梁老爷,这是在针对王家吗?”
王富贵盯着梁逢阳,阴冷地问。
梁逢阳轻轻呸了一口唾沫,满不在乎地看着王富贵:“王老爷说笑,登门带点手信总归是习俗,梁家遵习俗办事,又怎么是针对王家。”
王富贵暗暗咬牙,谁家手信是铜钱!
顾正臣接过木匣,对梁逢阳投以感激的目光,平和地说:“权当我借的,不日奉还。”
梁逢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顾正臣将木匣递给王富贵:“如此,债务是否两清?”
王富贵眼帘跳动,很不甘心地接过木匣,也不安排账房点数,咬牙说:“好,很好!从今日起,顾家与王家债务两清!只不过,顾正臣,我们的事结束了,但你的事还没完!”
顾正臣皱
眉:“你是何意?”
王富贵冷哼一声,侧身对人群喊道:“金县丞!”
门口人群顿时分开。
顾正臣凝眸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绿袍中年人大踏步走来,衣服补子上绣着一对黄鹂,身后还跟着两名青衣皂吏。
“八品县丞!”
顾正臣转眼便想明白过来,这是为顾正臣悔婚赵雅儿一事而来。
县丞金大车抓了抓短且稀疏的胡须,打量着顾正臣,呵呵一笑:“顾举人,按朝廷律令,主动悔弃婚约,笞五十。现在我依律惩罚,还请理解,来啊,找一个长凳,将他按下!”
严彬看向李义,眨着眼,满是疑惑,那意思是:这件事你不是按下去了,咋还有人不听话?
知县李义也没想到王富贵会说动县丞带人来这里,当着众人的面,自己出面也不好说情,毕竟悔弃婚约违背世俗约定与朝廷律令。
长凳子找来,两个皂吏抓着顾正臣,不由分说就按了下去。
一个皂吏手中拿着荆条,荆条长三尺五寸,大头径二分七(一分约033厘米),小头径一分七,皂吏握着大头一端,以小头瞄准顾正臣的臀部。
王富贵对皂吏使了一个狠厉的眼色,那意思是往重里打!王有成嘎嘎直笑,顾正臣,你也有今日!
“等一下!”
顾正臣喊道!
县丞金大车走上前,对摁在凳子上的顾正臣说:“有什么话,打完再说也不迟。”
“若是赎刑呢?”
顾正臣盯着金县丞。
金县
丞脸上刚浮现的笑意顿时凝固下来,抬了抬手,示意皂吏松开,对站起来的顾正臣说:“你要赎刑?”
“没错!”
顾正臣不想挨这五十荆条,这玩意比戒尺狠多了,戒尺打手心一下还疼半天,若是挨五十荆条,自己估计要趴在床上一个月!
不想挨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赎刑!
赎刑,即以财物赎罪。
赎刑始于上古,《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