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审视着地上的一串脚印,对萧成道:“这里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萧成不解。
顾正臣抬手指了指,肃然道:“你仔细看看,这一串脚印的步幅差异有些明显。靠近床的位置是地方两尺左右,中间多是三尺余,而你再看接近门口最后的四个脚印,步幅竟超出了六尺,这是隔着半丈多就跳过去了?”
萧成仔细看了看,确如顾正臣所言。
顾正臣走至门口,这里有一大滩血,蔡长坤应该在此处遇害,可找遍地面,也不见有行凶之人的脚印。
萧成见顾正臣点头,便将蔡大唤过来。
顾正臣对蔡大问道:“要想化解煞气,还需了解过往,知地府之门为何开,方可关闭。这里有什么人遇害,你们如何发现,是否可以说个清楚?”
蔡大悲伤地抹去泪痕,说道:“昨夜三更,我早已睡下,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便从后院赶了过来,这才发现长子蔡长坤被刺死在门口,一连串的脚印连至床边,次子蔡长贵便瘫坐在床边,手中握着带血的尖刀……”
“蔡长贵瘫坐在床边?”
顾正臣眉头一动。
蔡大重重点头:“没错,他坐在那里,神志不清,嘴里神神叨叨。因为是地府鬼借手案,我们也不敢隐瞒,连夜差人告知县衙,知县黄句首带衙役调查之后,便将长贵带了去。”
顾正臣走向床边,没发现有血滴落的痕迹。
蔡大红着眼:“不是长贵杀的长坤,是地府的鬼杀的。我就这两个儿子,若他们都没了,这个家还不毁了!”
顾正臣让萧成送蔡大出去,待在床边坐了近半个时辰,这才走了出去,对蔡大道:“这里煞气太重,我道行太浅,无能为力。”
“这……”
蔡大着急起来。
顾正臣连忙说:“不过我与一位天界寺的得道高僧是旧识,写一封信,你们差人去泉州府将其请来,定能消灾。”
“天界寺的高僧?”
蔡大惊讶道。
顾正臣微微点头,让人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具名只写了个顾字,然后交给蔡大。蔡大有些迷茫,道士怎么还推荐起和尚来了,而且忙了半天不见施法,也不索好处就走了?
离开蔡家之后,顾正臣带人前往候官县衙。
午时刚过,县衙便升堂审理。
知县黄句首四十余,一撮小胡子,坐在堂上倒是威风,惊堂木一拍,对着堂下跪着的蔡长贵就喊道:“仵作已验明,你手中的短刀正是杀死蔡长坤的凶器!衙役还调查得知,你与长坤因为家产之争素来不和,曾在醉酒之后扬言杀了他!你有杀人动机,也手握杀人凶器,事实已是清清楚楚,若不从实招来,便有大刑伺候!”
蔡长贵哭喊道:“县太爷,我冤枉啊,我与兄长虽有争吵,可也没有害他的心思,酒后之言如何当得了真?何况昨晚之事我根本就不记得,不是我动手杀的他,一定是有人嫁祸于我!”
啪!
黄句首当即下令:“杀兄独吞家产,还有何人嫁祸?来人啊,给他三十板子让他清醒清醒!”
衙役摁倒蔡长贵,板子随后落下。
萧成看向顾正臣,问道:“这事如何看?”
顾正臣对萧成低声说了几句。
萧成了然,走至门口边缘处,冲着堂上喊道:“县太爷,那血脚印如何解释?”
“是啊,是不是地府鬼借手?”
“是人行凶还是厉鬼作案?”
围观的百姓嚷嚷起来。
黄句首拍案而起:“不得喧哗!”
蔡长贵被打得痛不欲生,趴在地上直流眼泪。
黄句首厉声喊道:“蔡长贵,说吧,你是如何伪造出血脚印,又是如何杀害蔡长坤的?”
“什么血脚印,我根本不知。”
“狡辩!”
“昨晚之事我根本就想不起来!”
“你以为假借忘事便可脱罪?万万不能!来人,再打!”
蔡长贵迷迷糊糊,似乎看到了自己杀人的一幕,抗不住打,只好喊道:“我认罪,不要再打了!”
黄句首当即盘问:“你是如何杀害蔡长坤的?”
蔡长贵害怕被活活打死,索性说道:“我拿着刀子直接刺死了他!”
“那你为何躲在床边?”
“想来是害怕。”
“那地上的血脚印如何出现的?”
“什么血脚印?”
“啪!”
“蔡长贵,你若不实话实说,便要当堂打杀了你!”
“是,是我伪造的。”
蔡长贵畏惧不已,连连承认。
黄句首命书吏让蔡长贵按押招册,然后对围观的百姓喊道:“这不是什么地府鬼借手案,是为了独占家产的行凶案!按律令,将蔡长贵判死刑,押入监房,等待刑部复核之后,杀!”
“阿爸!”
“我阿爸是被冤枉的,他不可能杀人。”
一个头戴麻布的十三四岁女子喊道,然后被一旁的妇人拉至一旁。
顾正臣看了看,这应该是蔡长贵的妻子与女儿。
蔡大没有来,但派了管家看着,如